这家花圃是家族生意,老主人夫妇对培育胡姬花很有心得,屋梁上的大小奖牌,桌子上的大小奖杯,都是两老一手培植出来的冠军胡姬花挣得的荣誉。
提着两球鹿角蕨,我缓缓走出花圃,想到熟悉的花圃很可能在不久后消失,心情不自觉沉重起来。临走前忍不住回头,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篱笆和花架,浮现心头的却是花圃曾经一时、满园花香的盛况……
我买了两球“应酬”她,付钱时随口问了一句:花圃什么时候搬?
花圃的鸟语花香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随处可见的破烂木架、严重漏水的洒水系统,满地的野草和一滩滩积水。过去在花圃里忙进忙出的园丁,如今一个人影也不见,花圃只剩下一名中年妇女,独自守在空荡荡的花架前。
谈起“搬家”的话题,妇女先是一愣,跟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妇女说,家翁已经年迈,就算想重新开始也是有心无力。相比砸钱重新开始,接受命运安排、把钱留来养老,或许是比较实际的做法。
她说,政府几年前就说要收回土地,但应一些农场的要求把日期延后,目前的租约只有半年。
这次上门,我远远就发现花圃变了样。
花圃接下来的命运如何?是会随着租约到期走进历史?还是重新注入资金,让那股花香延续下去?妇女心里有数,但她没有、也不敢把话说死,毕竟这关系到家族生意,是家翁家婆一辈子的心血。
妇女无奈地说,双溪登加很多农场都处在进退两难的阶段。“要另找地点重建,费用动辄上百万,而新地的租约也才三年而已,要在短短三年回本甚至赚钱,谈何容易。政府三年后不租,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在花朵少得可怜的花圃,实在看不出她还有什么花可卖,于是我随口回了一句“鹿角蕨”。妇女听了示意我跟她走,并从一堆杂乱无章的植物拿出好几球鹿角蕨。
她是两老的媳妇。我问妇女,两位老人家是否安好,但她似乎比较在乎做生意,回了一句“他不在”,便问我要买什么花。
首先是花圃的外围,过去挂满篱笆、迎接访客的鹿角蕨,这回竟连一球也不剩。走进花圃,色彩斑斓的胡姬花海也消失无踪,偌大的花圃,只有为数不多的胡姬花,零零散散地分布在不同角落。
(作者是《联合早报》采访组副主任)
谈起胡姬,两老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他们会无私分享种植和照顾胡姬花的心得,把自家使用的独门肥料推荐给你。两老的亲切,是除了胡姬花和鹿角蕨之外,让我一再光顾这间花圃的主要原因。
位于双溪登加的某家胡姬花农场,是我喜欢光顾的花圃,这里有品种不同、颜色各异的胡姬花,还有从国外进口的鹿角蕨。过去十来年,我每年会上门几次,家里的胡姬花和鹿角蕨,几乎全都来自这里。
冠病疫情肆虐的这几年,我大约三年没逛花圃,直到最近才又再次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