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冠病疫情初期的5月底,根据维基百科的记录,5月22日,中国首次报告没有新增确诊和死亡病例,31个省市区首次零确诊,距离震惊世界、突如其来的武汉封城,才过了四个月。而越来越多国家发现来自中国的首起病例后,世界正陷入一片不知所措的混乱,和死亡。
“制度优势”大概是十多年前胡锦涛时代后期兴起的说法,少数学界人士搭配媒体提出这一概念,并与“中国模式”论一起,在社交媒体上高唱入云。他们在那个经济不断飞跃,大城市流光溢彩、富到流油的环境中,鼓吹一种音调,即有别于资本主义和民主自由制度也能发大财的制度,已经在中国孕育出来了。他们把财富上的成就无限扩大到国家的每个层面,要人相信未来只会更好。
北京当局对自己实力的误判,很大程度要“归功于”多年来一些学界、官媒甚至商人的竞相吹捧和夸大,上有好者下必甚焉。从经济实力、科技水平到军事力量,务实观察或研究者都清楚,到今天为止,美国仍是世界最强大。在一些领域,美国可能输给一些国家,在另一些领域可能接近更有竞争力的国家,但整体上的科技与军事,没有国家接近美国。
以原子弹发明者奥本海默为例,美国军事领域所能动用的科学与其他人才,完全反映这个国家有容乃大之下的科学、经济、金融、思想、文化、商业等等领域的人才库之宏大深广。这些人才平时在民间和企业界自由竞争、极限发挥,各自精彩,一些人在政治轮替中也有机会制定政策、施展理念。外界看起来经常处于混乱颠倒的政治生态,以及局部呈现虚弱不堪的社会和经济环境,在高度分权与分治的联邦体制下,却不足以撼动整体国家根基,反倒是在对外大战略出现聚焦时,举国动员的体制之强大,足以产生地动山摇的效应,这一情况在二战期间聚焦日本已经发生过。
究竟是邓小平的智慧只看到财富,还是传闻没有说完整,姑且不究。但治国者应该看到国富民强、长治久安的基础,远超过财富积累之外。国力包括具体可见的种种建设,但更重要的是能让人民自由发挥的制度与机会,国家体制必须能让每个人都参与其中,没有人应该沦为体制的韭菜,无论百万、千万还是亿万人口,都不能只等待一个声音。
如果解读本文的结论是为美作伥或为美张目,诚属可惜。中国民间最大的智慧是趋吉避凶,这比韬光养晦更老实,但趋吉避凶的首要条件是心存善念,菩萨才会保佑丰衣足食。
(作者是《联合早报》高级评论员)
美国两党和朝野在短时间内凝聚共识的根源,是中国政府张扬地表达了有意把美国逐出西太平洋的野心。令人诧异的是,这一意志的表达时机,却是在对自己国家实力真相不明的情况下。
特朗普2017年访华行程的团员麦克马斯特和博明,在后来分别出版的回忆录中,都记述了当时在会议上听到李克强的一场长篇讲话,导致当时71岁的特朗普和随行美国官员集体感觉醍醐灌顶,如梦初醒。他们的结论简单概括一句话就是:中国政府与美国永远不可能是一路人。
军事实力是一个国家综合国力的集大成,虽然不少国家因种种考虑不致力建军,军力也就不体现国力,但美国这种200年来武装力量不断处于战争状态的国家,今天的国防与军事力量是逐步积累壮大,不是在口号下一夕而成。其中所拥有的训练模式、武器配备、情报能力,无一不是奠基于与时并进的最先进科技与人才,而几乎无上限的军事预算累积,更不是任何国家可以对弈。
见报之后,大概属于极难在本地看到的直白讲述中国可能面对的困境的文章,一时间从各种途径涌现对笔者的攻击。
这样瞬间的认知翻转,是美国随即彻底摆开架势迎战,不再对中国抱有幻想的根本原因。但中国很快出台了文宣,咬定美国的贸易战和科技战是基于中国实力即将超越美国的修昔底德情结。于是双方在具体的政策、外交、法律、军事准备之外,也伴随文宣战全面展开。
三年多前,笔者在本栏以《狼鹰对决不利中国》为题,分析中国以战狼之姿公开挑战美国的政策和外交路线,在特朗普时代开始面对巨大困境,文中指出在那之前一年半,特朗普的副总统彭斯在哈德逊研究所的演讲,可以在历史上被视为正式对北京发起全面战斗的檄文。
今天的中国,体制内外在美国留学或生活过的精英不计其数,却出现如此误判,可能原因有二:一是回国后攀上体制高峰者片面迷惑于中美过去三四十年经济对比的倾斜,不求甚解而得出东升西降的结论;二是体制内外既得利益者自成同温层,津津乐道于美国的衰弱表现,却和很多人一样看不清楚美国国家潜在的巨大实力,因而勇于发出最后战书。
近几年的中美对抗形势回不了头已如东方之大白,连优劣形势也已如青山遮不住。《纽约时报》中文网几个月前一篇文章甚至指出,“换个角度来看中美对抗,美国的官方政策是让一个拥有近15亿人口的国家变得更贫穷”。
对照很多国家似乎无止境的疫情与失控的防疫,中国当时呈现的数据令很多外国华人羡慕不已,一些人更深信制度优势的说法精准无比。
邓小平在1979年中美建交后访美期间,回应中国社科院副院长兼美国研究所所长李慎之为什么要那么重视对美关系的问题时,说了一句名言(有不同版本),大意是:看看这几十年来,和美国搞好关系的国家都富起来了。(另一个版本有下半句)跟着苏联跑的国家都穷了。所以75岁的他还要不远万里去看个究竟。
国家体制必须能让每个人都参与其中,没有人应该沦为体制的韭菜,无论百万、千万还是亿万人口,都不能只等待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