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正处于“从轴心时代,到共生时代”的历史当口,我们当代人注定要自创范式,而不再是从现成范式中获得安身立命之所。我冒昧地以为,联合国应当明确提出一个世界性的课题,走向“生生不息”伙伴关系的共生主义范式。
所以,唯有谨守共生,能够让任何支配奴役他人和统治世界的帝国政治企图,及形形色色的意识形态,成为事实上的不可能。
这是联合国成立当初没有遇到的新问题,所以,加利、安南、潘基文、古特雷斯四任秘书长都提出“联合国改革”的新课题。在9月20日、21日的一般性辩论中,鉴于发生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这样的大事件,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强烈呼吁联合国改革;德国总理朔尔茨甚至声称“德国已准备好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并承担巨大责任。”
在第77届联合国大会议开始前一天的教育改革峰会上,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向全球发出警告:世界正危机四伏。
今天的情况是,各国领导人、企业领袖,每一个“有生命的个人”都既要毫不含糊地坚守主权、认清地缘、守望文明,又要直接面对瘟疫、战争、饥荒、气候变化、政治对立、大国博弈、可持续发展危机等超主权(民族、民权、民生)、超地缘(联盟、宗藩、朝贡)、超文明(科技、人文、宗教)的“全球性问题”接踵而来的现实。
破解一战、二战、冷战、后冷战以来又转热战,二元对立路径依赖的阵营式国际对抗惯性思维(左派—右派、华约—北约、北约—欧亚、带路—印太、东方—西方、主权—人权),必须认识到人类工商文明的生活方式已然走到增长、对抗、特权施恶三大阈值临界状态,再不共生,就可能共死。
问题依旧在于,联合国当初设置安理会,并设定五个常任理事国,确立“大国一致原则”(后来表现为一票否决)这一机制本身,就存在问题。难道更换或增加一两个能“承接巨大责任”的常任理事国,就能解决超主权的全球危机或问题吗?显然不能!
本届联合国大会,以“分水岭时刻:以变革方案应对相互交织的挑战”为主题,重点关注在复杂危机交织的世界中,如何凝聚全球解决方案,以实现政治和社会稳定、可持续环境管理和安全。问题在于,联合国作为主权国家构成的组织平台,如何既充分表达各国意志,又有效解决超主权的全球危机或全球性问题?
怎么办?一切历史的创造,都始于思想创造,一切现实的改变,都始于思维方式与价值取向的改变。因为,包括联合国在内的一切组织平台,体制、机制如何适应现实的变化,取决于所秉持的思维方式与价值取向。
我想,全球共生这一哲学新三观,如果能成为时代共识,对于联合国、各国领袖与人民走出增长、对抗、特权施恶三大极限,纾解因此遭遇超主权、超地缘、超文明的“全球性问题”困局,就有了一个方向和从容应对的方法。
“全球危机”或“全球共生问题”显然不能在现成范式中得到解决,所以,我冒昧地以为,联合国,特别是本届大会,应当明确提出一个世界性的课题,即:超越资本主义、民族主义、社会主义三大具有资源支配、特权统治性的生活方式和经济形态,走向“生生不息”伙伴关系的共生主义范式。
是的,时代的发展需要一个新开始。所谓“全球危机”或“全球性问题”,实际是人类现行思维方式、价值取向及工商文明生活方式,导致的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己(身心灵)三大关系的危机,亦即“全球共生危机”。因此,笔者冒昧认为,解决“全球性问题”即是解决“全球共生问题”,是今日世界需要的一个新开始。这个新开始,正需要晏婴说的“无私无畏,有容乃大”的问道、闻道精神。
共生并不是做忍辱负重的和事佬,不是叫人做任人宰割的羔羊,更不是强词夺理草菅人命的机器人。共生需要不舍弃任何人的生命自组织力与外连接平衡力,得到淋漓尽致生生不息的发挥;共生是成本最低而幸福快乐度最高的臻美大智慧!
眼下工商文明形态的发展,出现周期性产能、资本、权力三大过剩,以及增长、对抗、特权施恶三大极限;而主权国冲突、社会阶层冲突、文明文化冲突、人与自然冲突加剧,创新不足,已然显现。同时,随着区块链技术的发展,人们发现它和Web3理念完美结合,开始进行布局和尝试,在技术上行将普及之时,国际社会当有一个直面当代问题的“全球共生论坛”进行哲学对话。
共生时代需要新范式
有道是“大德曰生,生必是共生,从而生生不息”,人世间最富有爱之智慧,也最简明的世界观、价值观,就是一句英谚:Live and let live(自己活也要别人活),而不要Evil and let evil(自己邪恶也让别人邪恶)。
让我们发起一场超越资本主义、民族主义、社会主义的支配性思维,改组联合国,促进《全球共生公约》新思维、新价值、新制度之国际社会的签名行动。这样的签名行动,是复调组合三步协奏曲:一、全球共生宣言(共识);二、全球共生公约(行动);三、全球共生理事(制度)。
人类正处于“从轴心时代,到共生时代”的历史当口,我们当代人注定要自创范式,而不再是从现成范式中获得安身立命之所。所谓“现成范式”,包括我们耳熟能详的“西方中心主义”“中国中心主义”等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如果基于主权国家为架构的世界秩序(《威斯特伐利亚和约》,1648年)下的人类,不能克服现成范式下形形色色的自我中心主义迷思,相伴而至的心慌、焦虑、死亡、政治恐怖,不仅会使自己面临全球安全架构和生活秩序的崩塌,也将连累其他生灵,使整个地球处于科学家所说的“第六次大灭绝边缘”。
与此相应,首先在哲学上要完成一个“从智慧之爱,到爱之智慧”的转变。因为爱是尽善尽美的联结,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把生命之躯的各部分和不同个体、族裔连缀起来的就是爱,缺乏这一纽带的机体、个体和族裔,不可能尽善尽美。由此联结起来的各部分处于一种特殊的“存同尊异,间道竞合”的共生关系中,使得人与自然(阳光、水、土地、微生物、动植物)、人与社会(语言文字、家庭、社区)、人与自己(身心灵)变得亲密无间,分担彼此的力量与软弱,欢乐与忧愁,幸福与哀痛。
题解:“问道者更正,闻道者更容”,语出公元前6世纪齐国伟大的政治家晏婴。道,道术、真理、方法、思维方式与价值取向。晏婴的意思是,主动去问道,去追求真理的人,一定更加正派,更加正直;有幸了解道理,懂得道理的人,一定更加宽弘大量,胸怀广阔。今日遭遇“全球共生危机”的世界,正需要这种“无私无畏,有容乃大”的问道者和闻道者精神。
(作者是全球共生学会(加拿大)学术委员会主席 上海联合国研究会学术委员)
总之,将现代政治文明的四大自由,寓于当代生态文明的三大自组织力之中,需要一个共生价值公约,迎来从轴心时代走向共生时代的世界新格局。
从共生经济学(Symbonomics)观之,人类许多绞尽脑汁的算计、布局、规划、理性、组织平台(元宇宙),大多属于能耗浪费(烂尾),而没有自组织相互作用的创新能效(孞宇宙,孞:古“信”字),没有生命、生活、生态意义。
所谓共生思想(Symbiosism),是“全息共生”(Holographic Symbiosis)的简称。从物理、生理、心理和社会、国家、国际的动力学(Dynamics)与协和学(Synergetics)关系上看,须弥寓于芥末,现象即是本质,“小即是大,小即是美”。从各种生命体,到大小经济体,以及利益共同体,“一切活体的存在方式和生活质量高低,都是生命自组织(自相互作用)与外连接平衡适应力”的佳妙发挥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