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应对疫情来说,我们看到富裕国家组织起来生产疫苗,但却不是分配给全民,更别说平均分配给世界其他国家。当疫情在美国暴发时,政府竟然没有足够医护人员所需的防护服,医院里也没有足够的氧气呼吸器,问题根源不是资源匮乏,而是凡事都急功近利,不顾公共利益,不做好防范准备,大难来时也就措手不及,乱成一团。

有几位美国和加拿大学者在他们合著的《民主的退化》(Degenerations of Democracy)一书中,把欧美国家处理疫情的失败,或者说失效,视为过去半个世纪来西方民主政治退化的征象之一。民主的退化也反映在各国处理气候变化和移民等课题上。所谓退化,从生物学角度说是指某些器官功能减退或完全消失,也可泛指事物由优变劣,由好变坏。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前国会议员)

但这次的调查结果也显示,多数美国人还是超越党派说了真话,不全是按党派立场说话,否则就不可能有高达八成的人认为社会比以前更分裂,又有超过六成的人认为疫情暴露了美国政治制度弱点。因为在上届大选中,特朗普和拜登的支持率大体是旗鼓相当的;现在的美国国会,两党也是平分秋色,五十对五十。毕竟有些事实是无法否认的。

倒过来看,七成以上新加坡人认为疫情没造成国民更分裂,也认同政府管控疫情的做法和成效,并认为疫情没有暴露出我国政治制度有什么弱点。

新加坡的情况呢?人们应该很容易观察到,最大的不同就是少了政党斗争所造成的社会极化,执政党在国会占大多数,要通过紧急法案或救急措施,调动社会资源,不会因为被反对党刻意阻挠和为难而寸步难行。

西方民主政治退化征象

对民主制度而言,就是民主有效运作所需的制度或机制的功能减退、变坏或是消失。比方民主机制逐渐被权贵和富豪操纵,一般公民无法再有效参与或影响政治,传统工会组织衰弱,无法替工薪阶级争取利益,政党恶斗极化导致社会撕裂,无法再达致妥协和共识等等。其中,党派斗争极化似乎破坏性最大,因为它不仅造成政治破裂,也破坏社会团结。大家都进行短线操作,以本身利益为优先,置社会整体利益于不顾。在这种情况下,一般民众也对政府失去信心。

皮尤作了这样的观察:人们的看法很大程度上受到党派色彩影响。比起不支持政府的民众,那些支持政府者更倾向于认为政府对疫情管控得很好,也显示国家政治制度的优越性,同时也会认为国民比疫前更团结。这似乎是个不用脑的观察(no-brainer)。支持政府者自然认同政府做法。其实,如果人们不认同政府做法,又怎会支持政府?但在美国偏偏就有这样的怪现状。人们确实是根据党派属性来判断“是非”。比方说在特朗普手头,明明弄得一团糟,但特朗普的共和党铁杆粉丝仍认为他做得很好。同理,民主党人基本上都支持堕胎法,共和党人却基本反对。这确实符合皮尤的观察。

这些经济体被列为发达经济体,即经济情况比较好,国民平均收入水平比较高,也具备更好的条件,能更好地应对和管控疫情。为什么包括世界第一超级强国在内的许多国家,表现都不如人意?相较之下,新加坡政府可谓鹤立鸡群。其他国家做错了什么?新加坡又做对了什么?

冠病疫情蹂躏世界虽已超过两年半,人们至今却还不知道它会再拖多久,什么时候会结束?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流行病,对各国政治所产生的负面影响则已显现,最突出的是内部分裂加剧,仅有少数国家例外,新加坡是其中之一。

皮尤所选择的国家是北美的美国和加拿大;欧洲的荷兰、德国、法国、希腊、西班牙、英国、波兰、意大利、比利时、瑞典和匈牙利;亚太地区的澳大利亚、韩国、日本、马来西亚和新加坡;以及中东的以色列。除了美国,在西班牙、韩国、匈牙利、澳洲、希腊、法国、加拿大、德国和荷兰,都有超过六成的国民认为疫情导致国家更加分裂。

如果说,西方民主退化已成了常态,那应该说新加坡的民主至今还在有效运作。对那些民主已经退化的国家而言,它们的当务之急也许是设法更新各种已经失灵和过时的机制;新加坡应该做的则是设法加强和夯实我们本身的民主制度,保持社会凝聚力,避免有朝一日也出现民主的退化。

其次,是社会还没有被撕裂,容易达致共识,人们对政府也有充分信任。因此在疫苗问世后,政府能成功说服90%适合接种的公民接种疫苗,有效降低了死亡率,没有像美国那样,政党意见分歧,互扯后腿,甚至通过各种阴谋论蛊惑民心,大大影响接种率。

其三,是良好的治理,包括有效理财,使国库充盈,遇上紧急情况,能动用储备金为民解困。这和许多长期为了讨好选民而实行福利政策,掏空国库,借助外债度日的国家,形成强烈对照。因此,新加坡在19国中异军突起,并非偶然。

新加坡最大的不同就是少了政党斗争造成的社会极化;社会还没有被撕裂,容易达致共识;以及良好的治理,包括有效理财。应该说新加坡的民主至今还在有效运作。

过去几十年来,西方民主政治的确已经变质。财富逐渐集中到少数人手里,贫者愈贫,富者愈富,全球化使许多工人要嘛失去工作,要嘛工资停滞,但工会无力,无法改变现状。政治把持在富人和政客手中,为他们本身的利益服务;民众虽有投票权,却无法对政治产生实际影响。这种无力感和对传统政党和政府丧失信心,催生了民粹主义,诞生了特朗普和约翰逊之流,但并没有解决问题。冠病疫情暴露制度缺陷和加剧社会不平等,是许多人亲身的感受。

上个月底,《联合早报》报道了和台湾《远见杂志》于今年5月至7月合作进行的《2022世代价值观》调查结果,显示本地居民对政府的防疫表现满意度高达八成,60岁以上群体的满意度甚至超过90%。

今年2月14日至6月3日间,美国智库皮尤研究中心也在19个发达经济体作了一项调查,了解各国民众对政府管控疫情的看法,及对国民团结的影响。结果显示,新加坡和美国的反差最大。有81%美国人认为他们的国家现在比疫前更加分裂,排在第一位。新加坡则排最后,有22%受调查者认为,国家比疫前更分裂;66%美国人认为,国家不能有效管控疫情,暴露了政治体制的弱点,人数之多同样排在19国之首。在新加坡,持这种看法的则有24%,同样排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