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缅甸、柬埔寨和老挝并没有参加。从民主政府手中夺权的缅甸军政府,很难接受美国的价值观。另一方面,轮值主席国柬埔寨若参加IPEF,可能担忧会带来亚细安滑向美方的印象。老挝表明不参加,或许期望在未来从中国获得经济利益,尤其老挝正面临债务危机,期待着与中国进行减债谈判:到2020年底,老挝的未偿债务已累计达172亿美元,约占国民总收入比率的95%,而外汇储备仅占未偿外债的8.1%。这低于2022年5月违约的斯里兰卡(9.3%)和第二次面临违约危机的巴基斯坦(12.5%)。

另外,是否决定正式参加,要根据谈判结果,对逐个支柱可以“自我决定”,如若做出最终抉择,还设有“新的申请程序和标准”,这也刺激了它们作为创始成员加入IPEF。

决定加入IPEF并没有消除亚细安对美国的疑虑。例如,美国总统贸易促进授权(TPA)于去年7月到期,将贸易和关税谈判的权力从行政部门交还给了国会。拜登政府试图不通过国会批准,直接用行政命令来实施大部分IPEF。这意味着在不改变国内法律的情况下,推动IPEF的谈判和实施。但这样一来,就像被特朗普埋葬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一样,或许会因11月举行的中期选举和两年后的总统选举结果,而可能使谈判化为乌有。

印太经济框架(The Indo-Pacific Economic Framework,IPEF)已被美国定位为贸易政策的优先事项,用以“引领21世纪经济一体化规则的形成”。它包括四个支柱:一、贸易;二、供应链;三、清洁能源、去碳化和基础设施;四、税收和反腐。其中,关于供应链,美国财政部长耶伦在2022年4月13日举行的大西洋理事会上说,在地缘政治紧张的局势下,“我们须要加深与那些坚决遵守一套规范和价值观的国家的关系,共同努力确保关键材料的可靠供应,而不是严重依赖那些不能被期望提供持续、可靠供应的国家”。这就是拜登政府所倡导的“朋友支柱”战略。

加入IPEF的亚细安主要国家认为,这是获得美国要打造的“朋友支柱”圈的入场券,姑且表明参加再说。这可理解为美国对作为“拥有共同价值观的友好民主国家”的认可,满足了这些国家的自尊心。此外,在经济上,即使中美供应链脱钩,亚细安国家还可以参加和维持对美中的供应链。还有,如果能取代被美国排除在供应链外的中国企业,亚细安企业将享受到更大的利益。

(作者是泰日工业大学客座教授、日本国士馆大学政经学部教授)

这种不信任是由特朗普政府轻视亚细安,以及拜登政府于去年12月举办的民主峰会进一步积累的印象。美国邀请了全世界111个国家和地区参加峰会,但只有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三个亚细安国家受邀。被美国打成“不民主”的七个国家脸上无光,扩大了对美国的不信任感。

最初,外界认为亚细安只有少数几国能参加IPEF。这是由于框架内不包含准入美国市场,还造成亚细安方面怀疑没有被美国视为“朋友”。

拜登政府能否就IPEF的价值和重要性方面,在印太地区以及美国国内广为宣传,可以看出拜登政府的诚意。参加IPEF的主要亚细安国家,可以冷静观察美国是否真正“够朋友”。

但是,上述七国在供应链中的重要性却绝不能忽视。在日本举行启动IPEF会议之前,5月中旬在华盛顿举行的美国—亚细安特别峰会上,拜登政府出动所有相关部长和民主党大佬招待了亚细安领导人,并寻求它们对IPEF的理解和支持。这种慷慨的款待甚至使得之前一直采取亲中路线,并因腐败和侵犯人权受到美国经济制裁的柬埔寨首相洪森说:“与美国的关系处于近几十年来的最高水平。”最终,亚细安七个国家成为IPEF创始成员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