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是流亡海外。1990年藤森谦也意外成为秘鲁史上第一位日裔总统,稍后又成功地修宪,并于1995年连任总统。2000年藤森虽再度成功连任,但就职后其合法性一直笼罩在贿选疑云中。同年11月反对党趁藤森赴文莱出席APEC高峰会议发动政变,藤森则潜逃日本。但他最终被引渡回国,并于2009年入狱服刑,2017年底虽被特赦,但2018年10月最高法院撤销特赦,藤森目前仍处于是否再度服刑的困境。
由于近年来马杜罗在南美邻国造成“难民海啸”,委内瑞拉于2017年8月遭南共市中止会员国资格。瓜伊多能否领导国会顺利推动民主进程,将决定委内瑞拉能否重返南共市。
委内瑞拉危机至少有以下两个层面的国际影响。就拉美而言,委内瑞拉能否重返“南方共同市场”(Mercosur),将影响南美的经济一体化。
形势如往不利方向发展,马杜罗的下场有四种可能。其一是留在国内困兽犹斗,但恐难逃司法制裁;其二是寻求政治庇护。去年12月1日墨西哥总统奥夫拉多尔曾力排众议,邀请已遭严重外交孤立的马杜罗出席就职典礼,以示其拉美左派新霸主的气度,但马杜罗却在会场遭部分人士指为“独裁”。美国总统特朗普的立场,将决定奥夫拉多尔是否愿意再度伸出援手。
其四是遭引渡国外。尽管委内瑞拉危机主要来自“利马集团”的抵制,但若非美国率先发难恐难成事。2013年瓜地马拉前总统波蒂佑因美国要求接受7000万美元洗钱案调查,成为第一位被引渡到美国的拉丁美洲前国家领导人。由于美国和欧盟去年已在新一轮制裁中,采取旅游禁令和资产冻结的方式管控马杜罗政府,马杜罗恐终将难逃被引渡的命运。
就中拉关系而言,中国何时承认新政府将陷入两难。委内瑞拉是中国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国,但也因北京对其“慷慨借贷”助长了该国“不负责任的民粹主义开支”,成为北京“走出去”政策的失败案例。清华-卡内基全球政策中心研究员陈懋修认为:“从中国和委内瑞拉以往的石油贸易经验中可以看出,这些协定往往很不透明,但拉美国家可以借‘一带一路’倡议向中国提出该国在商业标准、交易透明等问题上的关切。”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国际公共事务学院教授贝拉斯科(Andres Velasco)去年8月在题为《规划后马杜罗时代的委内瑞拉》(Planning for Post-Maduro Venezuela)一文中曾提到,海明威1926年的小说《妾似朝阳又照君》(The Sun Also Rises)中有个角色,被问道是如何破产的,他的回答是“两天……开始过程相对缓慢,之后突然就垮掉了。”对于今年1月10日才宣誓就职连任总统的马杜罗而言,他只花“两周”就把六年总统任期给搞垮了。
尽管委国国会也多次重申不承认其第二任总统的合法性,马杜罗仍在1月10日强行宣誓就职。1月5日才就任国民议会主席的反对派领袖胡安·瓜伊多23日自行宣布就任临时总统。美国和加拿大随即承认瓜伊多为临时总统;巴西、哥伦比亚和诸多拉美国家也跟进。
2017年8月8日阿根廷、巴西、加拿大、智利、哥伦比亚、哥斯达黎加、瓜地马拉、洪都拉斯、墨西哥、巴拿马、巴拉圭、秘鲁12国的外交部长和代表,于秘鲁首都利马集会,“就委内瑞拉的严峻局势发表了意见,并探讨以对话及和平的途径,协助该国恢复民主”,共同签订宣言后,“利马集团”(Lima Group)随即宣告成立。今年1月4日该组织外长会议宣布,不会承认马杜罗的新政府,并敦促他交权国会并重新举行大选。
拉美受影响最大的个人可能是尼加拉瓜总统奥蒂嘉。他曾参加三次大选但均失败,2006年11月奥蒂嘉终于赢得大位任期五年。2011年通过修宪后他获62%得票率首次成功连任,2014年他在争议声中,主导通过取消总统任期限制,并扩大总统职权。2016年11月他和妻子以72.5%得票率当选总统和副总统。1979年奥蒂嘉靠推翻苏慕萨独裁政权迈入政坛,如今却建立了另一个独裁政权。马杜罗的下场令人怀疑奥蒂嘉能否顺利做完五年总统任期。
当中国另两个“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国巴西和墨西哥的新总统正在争夺拉美主导权之际,北京是否承认新政府,都将面临“顺得哥情失嫂意”的窘境。这也就是为何1月24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只能表示:“反对外部干预委内瑞拉事务,支持委内瑞拉政府为维护国家主权、独立和稳定所作努力。中方一贯奉行不干涉别国内政原则,反对外部干预委内瑞拉事务,希望国际社会共同为此创造有利条件。”
作者是台湾致理科技大学教授兼拉美经贸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