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民最关注的政治事件——总统大选中,关注腐败无疑是让选民有机会去了解那些常年被冰山覆盖的部分。
政治精英们和百姓生活的脱节,在这次大选中让众多人震惊。一个讽刺网站由此在网上为菲永生活费发起筹款活动,当天筹到358.92欧元。发起信上写道:每个月末对他(菲永)都是很难的。但在这些本来就已经很动荡的时刻,他如何保持尊严,如何能成功将一点点钱储蓄起来呢?
自从1月下旬,法国的独立纸媒《鸣鸭报》(Canard Enchaine) 曝出菲永夫人的“空饷门“”事件后,法国民众对这些花边新闻的关注度,远超过对菲永的竞选政纲。
法国政界的先天性优越感,当然不是一日之寒的结果,能让菲永们以“大家都这样”的超然口吻来自辩,这点就足够说明。
在两周前的法国总统候选人首场电视辩论中,共和党的菲永(Francois Fillon)被怀疑在辩论进行时,接收来自场外的手机短信,而辩论者的手机是被禁止在现场使用的。一位总统候选人被怀疑作弊显然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
实际上,从奥朗德执政以来,社会党政府在促使政界人物和公务员廉洁性方面,做了令人钦佩的努力。其中最重要的要数“公共生活透明法”。这部法律虽说是因奥朗德手下的预算部部长杰罗姆·卡于扎克(Jerome Cahuzac)的“税务舞弊与洗钱”案被爆后的直接产物,但奥朗德的反腐立场,最终使得政府官员和各地议员的收入和财产公开措施得以施行。
与此同时,全国经济金融检察院的成立,让高官涉案有了更直接的执法机构。 菲永在这两个法国反腐行动中最重要的两个环节上都投出反对票。
但令人生疑的是,该规定并未对上报时间做出要求。于是数字是这样的:介于2015年6月到2016年11月期间,在577位议员中,只有19人申报他们收到礼物,菲永收到的那些礼物均未上报。
至于菲永所说的:“有100多位国会议员和我做了同样的事。”的确是一件让法国人集体蒙羞的传统。《世界报》最近的一个报道透露,至少有119位国民议会议员雇用或者曾经雇用一位他們的家屬,其中甚至有11位议员同时雇用两位以上家庭成员。
在大选中关注腐败的最重要后果,就是能让这些举足轻重的政治人物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们的不公平受益机制。如菲永,在无数次坚称从“空饷门”到昂贵西服礼物都不是违法之后,终于开口承诺当选后他将改革制度,他在竞选辩论上说:“现在,我做好禁止这种做法(雇用家属为助理)的打算。”
对于同一个问题,在全球享有盛誉的非政府组织“透明国际”(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的法国部主席勒贝格(Daniel Lebegue)曾反问我:共和国总统的一个标准之一就是他的廉洁,他的公正。我们如何能够想象一位将是国家首脑,将管理国家,将保护司法的人,是一位不诚实的人呢?
4月3日,在接受法国新闻电视台BFMTV明星记者让-杰克·布尔丹采访时,菲永直言说他没有储蓄的能力。根据他的财产申报,在2016年,菲永的月平均收入高达2万2900欧元。以法国统计局在2014年的一项调查为准,法国人的平均税后年收入为2万零670欧元,为菲永的十分之一。
在4月5日的电视辩论中,菲永被问及“空饷门”事件时这样回应:“有100多位国会议员和我做了同样的事。”菲永至今为止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正如他那些体面和昂贵的西服。当媒体质疑他从2012年以来,在巴黎定制高级品牌Arnys消费超过4万8500欧元,其中大部分现金,还是由他人买单时,菲永辩称这是一位朋友的礼物。
当然,这点不足以解释这位法国最主要政党候选人,两个多月以来选情节节败退的原因。在近期的多个不同民调中,菲永曾经与有政坛黑马之称的马克龙(Emmanuel Macron)交替上下的局面不再出现。究其原因,是关于菲永层出不穷,每一次都能再次拉低道德底线的财务丑闻。
在离4月23日大选首轮投票不到三周之际,司法调查是否应该暂停,让位于大选的竞选工作呢?绝大多数法国民众的答案是否定的。超过七成的法国人认为,即便在大选进入白热化阶段,司法工作也应该继续。
很多法国人所不知的是,法国国民议会的所在地波旁宫内已经设置了一个独立性的道德官员职位。从2011年起,任何议员收到超过150欧元的礼物,任何由国民议会之外的单位或者个人所赞助的差旅行为,都必须向这位道德官员上报。
4月5日的法国大选电视辩论无人作弊。
这,就是为什么在大选中法国人应该追究腐败。
在全民最关注的政治事件——总统大选中,关注腐败无疑是让法国选民有机会去了解那些常年被冰山覆盖的部分。
至少从民调上看,越来越多的法国人关注政坛腐败和政客们的灰色收入。
在法国的华人圈子内,一些支持菲永的华人选民认为,菲永所涉及的资金微不足道,甚至“不如中国的一位村长所得”。不同的是,当这些已经有投票权的华人,还在将法国的生活往故乡靠齐的时候,更多的法国人是将对比的标准投向他们的邻居北欧国家。
非政府组织反腐败(Anticor)的主席让-克里斯托弗·皮卡尔德(Jean-Christophe Picard)对我说:北欧国家无非就是让政治生活透明化。为什么他们能做到,我们就不行呢?
作者是法国《世界报》集团《国际邮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