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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夫拉多尔和特朗普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两者似乎都是纯粹的经济民族主义者:
奥夫拉多尔将于12月1日宣誓就职总统,并承诺维护北美贸易协定及继续谈判修改条约内容。然而,即使在最好情况下,国家领导人的交替也会推迟三国达成最终协议并完成批准的过程。与此同时,特朗普不断威胁退出北美贸易协定或征收新的关税,例如针对墨西哥出口到美国的汽车,将不可避免地激怒墨西哥的新任领导人。
对墨西哥变革的渴望,以及即将卸任政府的无能和公信力的丧失,可能使奥夫拉多尔无可避免地取得胜利。现在,墨西哥人将不得不面对他们选择的后果,正如他们的国家(比其他国家更甚),必须面对美国在2016年所做的选择的后果一样。
英文原题:Mexico Gets Its Own Trump
(作者Jorge G. Castaneda是墨西哥前外长(2000年至2003年),现任纽约大学政治学及拉丁美洲和加勒比研究中心教授。)
奥夫拉多尔曾经暗示,他认为应当对小型大麻或罂粟种植者给予某种特赦,但毒枭并不包括在内。然而,两者之间的界限并不总是很明确。格雷罗州的农民种植罂粟并非为了生计,而是为贩毒集团提供原料。前任墨西哥总统致力于继续对毒品发动昂贵、血腥和徒劳的选择性战争,任何对这一承诺的背弃,都会令美国缉毒局很不高兴。
当然,美墨议程还包括其他事务,从情报共享和反恐到委内瑞拉、尼加拉瓜,可能还有古巴的地区危机。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奥夫拉多尔将在前面一组问题上保持美墨合作,同时在地区外交问题上,退回到墨西哥传统而原始的反干涉主义立场。但特朗普更关心的是安全问题,而不是委内瑞拉总统尼古拉斯·马杜罗(Nicolas Maduro)或尼加拉瓜总统丹尼尔·奥尔特加(Daniel Ortega),所以两国在这方面或能避免关系出现实质性的破裂。
墨西哥刚于7月初完成总统大选,在三个主要候选人中,没有哪个比人称“AMLO”的获胜者安德烈斯·曼努埃尔·洛佩斯·奥夫拉多尔(Andres Manuel Lopez Obrador)那样,在应对白宫的恶霸时,更加准备不足。无论如何,墨西哥人民已选择他成为总统,他在自己六年任期的绝大部分(甚至全部)时间内,将不得不与特朗普打交道。
禁毒战争也正处于类似的十字路口。美国的鸦片类药物(Opioid)危机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而它所消耗的海洛因和芬太尼(Fentanyl),有大部分直接或间接来自墨西哥。相反,美国有越来越多的州正推动实现医用和/或娱乐用大麻的合法化;加拿大也正在这样做。虽然奥夫拉多尔在这些问题上非常保守,反对任何形式的合法化,但他会发现在肃毒工作方面,很难与美国保持之前相同的合作水平。公众对特朗普的敌意,以及对墨西哥两位前任总统所建立的秘密、侵略性乃至可能是非法的合作的痛恨,将不会轻易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特朗普和奥夫拉多尔都不赞成贸易协定,但都能克制自己的厌恶情绪,作出务实的选择——特朗普退出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退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而奥夫拉多尔则说,他将继续与美国和加拿大展开北美自贸协定的重新谈判,完成现任总统恩里克·培尼亚·涅托(Enrique Pena Nieto)所追求的目标。
移民很可能成为一个更加敏感的话题。特朗普坚持要在整个美墨边境修建隔离墙、越来越多的墨西哥人被逐出美国腹地、中美洲移民越境墨西哥、单独关押移民子女,以及特朗普在这些方面的外交和言论压力,只会令这些问题更加难以解决。涅托自从在总统竞选高峰期,邀请时任候选人特朗普前往墨西哥城后,就在其中多数问题上对美国卑躬屈膝。这将自然而然地导致奥夫拉多尔在面对特朗普时,尽可能采取强硬的立场,以尽量与前任划清界限,哪怕只是在形式上。
墨美关系并非核心竞选议题,也不会成为奥夫拉多尔的优先事项,但其对墨西哥人所造成的影响,肯定会超过其他多数事务。
特朗普希望美国在钢铝方面,实现自给自足,而奥夫拉多尔则力争在玉米、小麦、牛肉、猪肉和木材等领域,为墨西哥实现相同的目标。
特朗普和奥夫拉多尔都非常不喜欢对方的国家,并以此来迎合他们的民族主义支持者,而这些民族主义分子偶尔会以极端的方式,来表现他们根深蒂固的爱国狂热。然而,两人却又都知道他们必须根据实地的现实情况,进行谈判、调解和适应。
虽然尚不清楚奥夫拉多尔在贸易和关税问题上的具体立场,但他的许多经济建议,却与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文字或精神相矛盾。确定诸多农产品底价,以及确保墨西哥的产量和消费量相吻合,都与北美贸易协定的诸多条款背道而驰,而且与特朗普减少美国双边贸易赤字的目标相抵触。
涅托曾警告,为了从整体上解决双边议程上的所有问题,他将利用移民和安全问题作为谈判的筹码。但他却从未这么做。一旦奥夫拉多尔改变简单的看法,并理解所涉问题的复杂性,他很可能会采用涅托所不敢采用的对策。在移民方面,墨西哥可以利用一系列手段,如在与危地马拉接壤的南部边境放松管制,或者除非美国当局能证明被驱逐者的墨西哥国籍,否则将拒绝让他们入境。随着11月中期选举和2020年总统竞选即将来临,特朗普将会很难忍住不煽动其支持者的本土主义敌意。
尽管存在这些相似之处,或正因为如此,随着客观因素和主观狂热加剧原有紧张局势,并催生新的紧张因素,特朗普和奥夫拉多尔几乎肯定会令美墨关系,陷入更深层次的猜疑和紧张。贸易、移民、毒品、安全和地区问题,将继续主导双边议程,而在上述所有领域,奥夫拉多尔将面对近一个世纪以来,最具敌意的美国总统。
过去18个月来,美国总统特朗普一直是世界上最令人头疼的问题,可以说,没有哪个国家比墨西哥受害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