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娅莉曾对马望奇说:“我把我的生命给了孩子们;你把你的生命给了国家。”《艾》片里的艾达,跟妮娅莉做的是同一件事。

艾达出尽法宝维护家人

肯尼亚知名异议分子、三个小娃的爸马望奇为救国救民,十年如一日地搞街头运动。而在1995年波黑战争后期,波斯尼亚裔的联合国维和部队翻译艾达,则撑着要保护丈夫和两个成年儿子。尽管《软》片的主角是男性,但它和《艾》片一样,也有一把女性的声音。

更窝心的是另一场景:马望奇一家面临死亡威胁,妮娅莉带着孩子到美国避风头,独留马望奇继续奋斗。小两口视讯通话,他请她带孩子回家,她答应了,但接下来说得有种怨妇味:“你老是在半夜一片黑暗中打电话给我,然后你不说话,我好像在自言自语。”他不假思索回答:“因为我要听着你的声音入睡……再见,我爱你。”她接的话出乎意料:“我要再生个孩子。”他一怔,夫妻隔洋相视大笑,柔情与默契,不必赘言。没多久,妻小回国,一家团圆。忽然觉得我在看一出爱情故事。

《艾》导演珍芭妮嘉(Jasmila Zbanic)正是从女性角度出发,看待这场战争。她的导演技法沉稳、内敛,把惊悚情节处理得有条不紊,而在屠杀场面的微限处理,完全避开血腥,反而在枪声大作的背景音效中,镜头瞄准屠杀场地旁边塞族平民照常过生活,老人在阳台晒太阳,少年们在嬉闹,制造心理震撼。

新加坡电影协会将于7月17日放映《艾达,你去哪儿?》和《软骨头》。更多详情可上网singaporefilmsociety.com查询。

妮娅莉义无反顾地协助夫君对抗被指为贪腐的当政者,包括共组压力集团,为他参选议员而站台。可是如果有得选择,她会希望他“去哪儿”?片中丈夫上电视受访,当被问及太太为何如此支持他的政治活动,他笑说:“你若打不过他们,就加入他们。”镜头一转,她正在家中闷声瞪视着这段访谈的电脑网络直播,神色中有一种诡异的木然。

夫妻隔洋大笑的柔情、默契

更有意思的是以男性为主的《软》片,却隐隐给了他的夫人妮娅莉多一点发声的机会。例如,片中妮娅莉只身在没人认识她的美国闹市区闲荡,画外音是她的访谈录音:“人家怎么看我?我就是他的老婆。好像我没有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梦想。”导演未一板一眼地使用访谈影像,而是把录音交叠在她在街头的孤独画面,反而更具穿透性,让我们不只能推敲,还感知了她的内心世界。

艾达作为维和部队与波族难民之间,以及部队与塞军将领谈判时的桥梁,尽责地精准翻译。她因而更清楚事态真相,出尽法宝维护家人,包括斡旋争取家人能跟部队一起撤离,而没把尝试保护更多难民同胞放在心上(除了偶尔有余裕时,帮忙个别有急需的人,如帮孕妇接生)。

马望奇是玩真的。这个场面出现在新加坡电影协会于本月中展映以“政治与人道”为主题的两部电影之一――肯尼亚纪录片《软骨头》(Softie)。另一部则是改编自真人真事的波斯尼亚战争片《艾达,你去哪儿?》(Quo Vadis, Aida?)。

艾达自私吗?她只是一介草民,一个妻子、母亲,大难临头时显出正常人性,先顾得家人再说。她知道部队无奈向塞军做出撤离并把难民全数交给塞军的协议,自己改变不了什么,还得在后期向同胞翻译她心知肚明的谎言。熟知历史的观众当然知道后事――塞军违背善待难民之约,屠杀所有8000余名男性镇民,凌辱几乎所有女性。影片所制造的悬念,是艾达一家能否幸免于难;还在观众心理上开始怜惜艾达一家时,给了个义理冲突的思考题:你是否同意他们耍职员眷属的特权?救不了所有人,可救一个算一个?还是说大是大非,得一视同仁?

波黑战争时,波斯尼亚境内三族(以回教为主的波斯尼亚族,信奉东正教的塞尔维亚族,多为新教徒的克罗地亚族)相互争地、仇杀。《艾》里的艾达在刚被塞军攻陷的波族小镇,为维和部队服务。部队驻扎的工厂空间有限,收容部分波族镇民,但更多难民被拒于门外,餐风露宿,苦求部队开恩放他们入厂。

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一个中产家庭,小男孩见爸爸马望奇(Boniface Mwangi)要出门,问:“爸爸,你去哪儿?”马望奇笑说:“我要去推翻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