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0年的鸦片战争后,以中国为中心的东亚地区国际秩序逐渐瓦解,亚洲各国成为欧洲列强的殖民地,相互之间也失去了横向联系,亚洲作为地区走向分裂。

第二,印度作为长期以来的不结盟和中立自主大国的自我认同,并不想成为中美地缘政治的棋子,这个战略倾向不会变。尽管去年以来,中印因为边境问题出现了困难的局面,但双方外交努力并没有中断过。

有意思的是,越南战争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东南亚国家却在1967年8月8日成立了亚细安。这个在当时被不少国际媒体预言将短命的另一个亚洲多边组织,不仅成功存活下来,还实现了国际政治中,小国推动地区多边主义成功的奇迹。

这次峰会的时间设定,也是在中国和印度边境军事人员脱离接触后举行。据一些媒体报道,峰会议题设置上照顾印度的关切,包括广泛性的经济、环境、疫情等。对印度来说,必须避免让中国以为它寻求用这个平台进行反华包围圈,因为这样会缩小印度的外交空间;而印度对华关系的本质,是如何处理世界上两个最大发展中国家的邻国关系,中国也是如此。

上个世纪初,日本试图通过武力方式重新统合亚洲,但以失败告终。二战结束,上个世纪40年代至50年代,大批东亚国家在非殖民化运动中获得国家独立。地区重建面临了机遇,很遗憾的是朝鲜战争的爆发让东北亚分裂,美国通过建立和日本、韩国双边军事同盟,建构了和亚洲大陆对峙的格局。以朝鲜半岛分裂为特征的东北亚,直到今天都没有多边框架,可以说东北亚严重匮乏多边主义经验。

从地区多边主义发展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将四国机制看成是一种多边主义的新尝试。当然,四国走在一起,很明显有着对应中国崛起和地缘政治变化的共同问题意识;然而从历史经验来看,仅仅为了对应中国很难有可持续性。四国机制要存在下去和发展的话,最终必须找到更广泛的政策议程和利益交汇点,并且走上与本地区其他多边主义融合的开放性道路。

第四,亚细安作为亚洲地区主义的领头羊和先行者,一直以来对于任何大国主导的多边主义,可能会让亚细安边缘化或选边站高度警惕。这也意味着四边机制不能不照顾到本地区小国家的关切。

越南战争的爆发,彻底打破了美国主导建立多边主义的可能,美国主要通过自身的军事力量,加上亚洲盟友的基地进行了军事行动。东南亚条约组织从未发挥过作用,最终在越南战争结束后的1977年正式解散。

亚细安建立的初衷有防范共产主义的一面,但更为重要的是,亚细安创始成员国看到越南战争的惨状,认识到要避免成为大国地缘政治竞争场,就需要内部稳定和发展,外部获得地区的战略自主。历史证明了亚细安在大国政治中不选边,并且彰显以亚细安为中心,建构开放性非军事同盟的地区多边主义模式的生命力。

第三,日本作为四边机制中比较积极的一方,但不能由此认定日本企图将这个机制打造成反华多边同盟。2017年以来,中日关系总体走势改善,这个成果来之不易。对日本来说,稳定的中日关系不是权宜之计,而是一个战略选择。

亚洲多边主义坎坷之路

不少评论担心,该机制可能成为遏制中国发展的军事同盟和亚洲小北约。笔者认为,该机制还刚开始,任何结论性的预测都不具有可靠性。我们可以借助的认知工具只有历史,从战后亚洲多边主义发展的长时段历史维度,来认知四边机制会有些帮助。

在当前中美关系处于紧张和高度不确定的背景下,此次四边峰会是不是针对中国的一次反华峰会,四边机制是不是拜登政府依靠重振亚洲同盟,来对应被其定义为唯一战略竞争对手的中国的首要工具,成为关注焦点。

与东北亚相比,东南亚地区的多边主义尝试则相对要丰富得多。二战结束后,美国曾试图在亚洲建立类似北约组织的军事同盟,1955年美国在《东南亚集体防务条约》的基础上,成立了东南亚条约组织(Southeast Asia Treaty Organization,简称SEATO)。然而,这个以服务美国冷战大战略利益的地区组织,从一开始就显示出结构上的畸形,名为东南亚条约组织,但是参加国家中只有两个东南亚国家,即菲律宾和泰国,其他六个成员国分别是澳大利亚、英国、法国、新西兰、巴基斯坦和美国,都不是东南亚国家。

(作者是日本国立新潟大学副教授)

回顾四国机制的起源,最早的雏形是2004年印度洋海啸的多边合作,也就是说源于人道主义的多边合作。作为地区主义的一种新尝试,其生命力和发展前景,最终必须在同现有各种地区主义框架的合作和良性竞争中得到检验。

冷战后,亚细安通过自身的扩容,接纳了可能成为问题国家的越南、柬埔寨、老挝和缅甸,成为世界上罕见的发展中中小国家地区主义的成功典范。如果四国机制要变成军事同盟,并且专注于中国,这会对亚细安造成选边站的战略压力。

3月12日,美日澳印四国领导人通过视频方式举行了首次四方安全对话(QUAD),这也是该机制首次召开首脑会议。

首先,美国在此次峰会上突出强调四国疫苗领域的合作,经济方面协同,而没有单纯地聚焦于安全保障。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也强调,这个机制不会变成军事同盟。当然,中国有理由怀疑美国的战略意图是否真的如此。但从上述分析的历史来看,在亚洲地区建立多边军事同盟从未成功过,这在冷战时代都没有成功过的努力,在全球化的今天更不可能,所以美国的表态也是基于历史经验的总结。

从地区多边主义发展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将四国机制看成是一种多边主义的新尝试。当然四国走在一起很明显有着对应中国崛起地缘政治变化的共同问题意识存在,然而从历史经验来看,仅仅为了对应中国很难有可持续性。

对中国来说,对于这个新机制必须有一定的战略警觉,但也不应有过度的战略焦虑。亚细安的成功历史证明,只有具备包容性、开放性、合作性的多边主义才有可持续性。

亚细安成立后,成员国之间保持和平友好,没有发生过战争,在对外关系上不仅和地区大国保持良好关系,更难能可贵的是,建立一整套以亚细安为核心的亚洲地区主义机制和框架。

在全球格局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况下,如何在坚持日美同盟的基础上,发展稳定的中日关系,是必要的战略。去年9月12日,菅义伟在宣布参选自民党总裁选举答问时,对亚洲版北约持否定态度,因为这会造成一种反中国包围网的印象,并说日本必须同以中国为首的近邻建立稳定关系。菅义伟9月16日出任首相后,中国领导人立即发去贺电。9月25日,中日最高领导人举行了电话会谈。

四国机制须实践来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