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至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时,东南亚国家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认定,是它们经济不开放不自由和国家干预导致问题出现。但10年后欧美金融危机时,西方国家政府则认为是全球经济体系出问题,所以须要政府介入。这证明任何地区和国家在全球化浪潮中,仍然须要国家层面的保护机制,来减缓和钝化全球化这把“双刃剑”中锋利的那一面。

笔者认为,面对质疑和迷茫,我们应该客观平衡地看待全球治理和主权国家之间的关系,认识到全球治理在对应危机中能力不足的一面,但要看全球治理的积极作用和巨大潜力。

与此同时,我们也要看到全球治理并非一个毫无用处的空摆设,合理的期待和准确定位的全球治理,将能够为国际合作指明方向,避免国家层面因过度保护,而损害经济福利和国家间关系的紧张。

要解决全球治理合法性和有用性的问题,首先就是要承认国内因素始终是最主要的现实。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在本国需要和全球经济要求相互碰撞的情况下,前者占上风。国家有自己的政策目标,例如充分就业、经济发展、平等、社会保险、福利等,这些优先政策和资源投入,因为各国情况而异,因此整齐划一的全球化不可能。

全球治理要努力向市民说明它们对跨国共识形成、舆论引导、公共产品开发所提供的指导性作用和道义支持作用不可或缺。信息革命产生了全球听众,这也便利了国际组织更加接地气。此外,全球治理同时也须要人们认为自己是全球公民才行。

然而,如何让全球治理更加能够贴近民众,让它更加接地气,则是获得支持的关键所在。一方面,国际组织和机制须要更多地向民众宣传它们的工作。对于普通人来说,无论是IMF还是BRICS(金砖国家),似乎和他们自身的生活都很遥远;即使是欧盟,很多欧洲人都认为这是一个精英自我牟利的官僚体系。

尽管此次的疫情中,各国政府为人们提供了终极保护,但是世界卫生组织及时发布消息,确定疫情级别等措施,为各国在信息不对称和混乱的情况下指明了方向,避免了各国走向极端、各自为政而一盘散沙的局面。

一方面,我们要纠正过去的主权国家过时论,也要摒弃对全球治理的过度期待。正如我们在全球经济危机中看到的那样,美国政府对陷入困境的美国银行、金融机构大量注资,这显示即使是一直主张自由主义经济的美国,也采取了国家直接干预的办法来挽救经济。

后疫情时代,全球治理不会消亡,而会在探索如何与主权国家力量相互协调和兼容的情况下,发挥更大作用中演进。

全球治理很好听,但人们面对危机的终极保护提供者,仍然是主权国家政府,这个现实意味着任何脱离了国家层面的政治经济社会,全球治理的讨论都没有任何意义。

(作者是日本国立新潟大学副教授)

全球公民的身份认同,不是说市民建立起一种超国家的世界主义单一的新认同,而是说人们可以建构各种相互不排斥的“复合型认同”。他们可以同时保持自己国家的政治认同,也可以在不同领域内,与跨国民众构建新的全球认同。而这种认同的复合化,就会减弱所谓的“认同政治”所产生的本国主义,排外主义和民粹主义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