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作为唯一拥有核武的伊斯兰国家,有此野心绝对能够理解,但它的凭借也仅限于此。国际社会长久以来十分担心巴基斯坦拥有的核武,会流到民间武装组织手上,而且被巴国政府禁止的超过70个恐怖组织中,不少仍在当地运作,反映了伊斯兰堡的管治一直都在“失败国家”和“流氓国家”边缘徘徊。
对于历史问题克什米尔再度爆发争议,上任一年后的巴基斯坦总理伊姆兰汗表示,“世界对它(克什米尔)的关注正在增加”,并认为国际社会未有再以“爱理不理”的态度视之,自己居功至伟。
作者是香港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
随着美国将应对中国视为首要任务,美国对巴基斯坦的关注已有所消退。巴国是与中国关系最紧密的国家、北京的“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在中美角力之中,这一倾向中国的取态让它陷入另一困境。即使没有冠病疫情、中美角力等问题,中巴经济走廊这个“一带一路”旗舰项目,实际上完成的目标远逊预期。
不似其他伊斯兰大国如沙特阿拉伯、伊朗、土耳其等,在施加自身影响力时往往会直接(如土耳其在叙利亚内战中出兵支持反对派对抗阿萨德政权)或间接(如沙特阿拉伯和伊朗在也门进行代理人战争)引起或延长冲突,巴基斯坦则反其道而行,以调解者的角色彰显手段。
根据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所(CSIS)的数据,中巴经济走廊122个项目中,只有32个已经完成;即使把进行中的项目计算在内,仍有过半并未动工。换句话说,借中巴经济走廊将巴基斯坦打造成南亚区内航运重地、在2020年大幅改善社会经济情况的愿景早已远去,只遗下近50亿美元的债务。
例如美国与塔利班和谈,巴基斯坦就从中斡旋,希望借此让阿富汗继续由亲巴势力掌权;又如在沙特和伊朗争夺中东领导地位一事上,伊姆兰汗就曾在访问中表示,“我们在沙特和伊朗之间作出的调停从未停止,虽然进展缓慢,但我们正在朝此方向努力”,显示巴基斯坦极力避免两者爆发冲突,以建立中立形象。然而,巴基斯坦尝试以此方式介入伊斯兰事务,继而问鼎强权地位的如意算盘,却恐怕难以打响。
巴基斯坦不能长期实施全国封城以应对冠病疫情,也反映了巴基斯坦国内经济困境,因为相关举措会令经济停顿,是巴国不能承受的后果;用巴国中央银行行长巴基尔的话来形容,全国封城是“有钱国家的奢华”。足见深受各种问题困扰的巴国根本自顾不暇,希望争取更多伊斯兰世界话语权,是理想大于实际。
更大的问题是,巴基斯坦的地缘政治优势正逐步变成负担。由于巴基斯坦是少数承认塔利班政权的政府,加上不少塔利班初期成员在巴基斯坦接受教育等历史原因,与塔利班的良好关系让巴基斯坦在美国与塔利班和谈、从阿富汗撤军等事上一度如鱼得水。
再者,巴基斯坦对穆斯林来说,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的号召力均十分有限。论西方属意的温和形象,巴基斯坦不如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论宗教内的代表性,则不如伊朗(综合国力最强什叶派国家)、沙特(坐拥两座圣城);论国际影响力,不及沙特、土耳其;论魅力,又没有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埃及纳塞尔将军一类人物。
尤有甚者,巴基斯坦未能成功游说伊斯兰合作组织(OIC)在克什米尔争议上支持自己,沙特甚至在印巴关系恶化之际要求巴国偿还贷款,令巴国须派军方高层前往当地与当局商讨,丑态尽出。巴基斯坦国家经济的落后,与一众产油伊斯兰国家相比,连最简单直接的金钱外交都未能做到,可见巴基斯坦实在难以服众,难以拉拢盟友。
事实上,巴基斯坦对克什米尔问题不断发声,除了因为有与自身息息相关的领土问题,也是争取更大伊斯兰世界话语权的又一次尝试。可别忘记,克什米尔地区有超过600万穆斯林人口。
然而,巴基斯坦综合国力无论软硬实力比起同侪均不济,而且曾经的地缘政治优势已不再,面对如此现况,要达成心愿恐怕是缘木求鱼。
总而言之,虽然有意借着调解伊斯兰世界争端一途在国际摆脱负面形象,但内外交困,加上国际形势急剧转变,巴基斯坦纵有核武也未能为它在伊斯兰世界建立更大的影响力和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