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人投票支持反对党,表明他们想求变;而反对党阵营的实力看来已明显增长。这在未来会是一股很大的社会张力,如果处理不好,执政党的得票率就可能会继续下滑,并失去更多国会议席,最后难以再形成强有力的政府。因此,管控好这股张力也非常重要。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前国会议员)

首先必须肯定的是,有61.24%的选民把票投给了人民行动党,表明绝大多数人要行动党继续执政。因此,执政党首先必须让这多数人安心,接下来政府有能力应对危机和挑战,带领国人渡过历来最可怕的经济难关。

执政党选后的全面检讨还在进行中。这次初步检讨报告只可说是个总体概要,从宏观的角度切入,因此也没有涉及个别选区层面的问题。但就过去的经验看,行动党失掉个别选区,都有其重要的地方因素,从最早的安顺区,到后来的波动巴西、武吉甘柏、义顺中、后港、榜鹅东、阿裕尼等,都是如此。这回的盛港集选区也不会例外。一些选区得票率为何偏低,同样须有微观的分析。执政党要在落败选区挽回民心,尤其须要仔细把脉,精准下药。

执政党获得61.24%总得票率,是明显多数,数字本身就表明,它也得到大部分年轻人的支持,这部分人应该是对工作和生活条件比较满意的一群。投向反对党的则应是对现状不满的一群。这次大选的首投族(21岁至24岁),占总选民人数不到10%;反之,40岁以上者占了近70%。因此,行动党得票率全面下滑约八个百分点,主要应该还是来自中年以上的选民。这群人有工作受影响的,有生意受影响的,他们同样感受莫大的经济痛楚。

回看过去,行动党得票率的高峰期是从1968年到1980年,都在70%以上。从1984年到1997年则在60%与65%之间。2001年因美国发生恐怖袭击事件震动全球,激发空前的危机感,得票率再次飙升至75%。其后再次回降到60%以上,70%以下。2015年建国总理李光耀逝世,结果是69.86%,也回不到70%以上。2020大选回落至60%的低端,其实幅度不算惊人。冠病疫情导致的经济危机,应该起着一定的作用。不过,大体上执政党始终能保持作为中流砥柱的角色。

大选过后,很多本地以至外地的政治医师(政治观察者、学者等等)都在给新加坡把脉,并得出不同的“诊断”,给出不同的药方。就在众说纷纭之际,执政党内部的初步诊断结果出炉了。国家发展部长兼财政部第二部长黄循财以党中委的身份向党工讲话,实际上是报告党内的初步检讨结果。

由于冠病疫情所带来的负面冲击实在太大,因此即使政府连续出台了四个预算案,也只能暂缓燃眉之急;接下来经济衰退深重,问题也变得更加棘手。这其实不单是新加坡才有的困难,几乎所有政府都面对同样的窘境。

尽管如此,仍有近40%的选民求变,原因何在?黄循财的分析主要结论涉及四个方面:一、失去部分青年和中年(四五十岁者)选票;二、部分私人住宅区的支持率下降;三、网上竞选不能很好打动选民;四、反对党的竞选策略。以下就此四点稍作推演。

其三,是关系到网上竞选的得失。年轻人选民受网上影响较大是事实,而网络和社交媒体成为未来选举主战场的趋势已无法逆转。各政党除了学习更好地掌握这一工具,也别无他法。

其一,几乎所有的观察者都认为,行动党这次大选失票的关键在年轻选民。实际情况看来并非纯如此。有很大一部分失票是受经济情况不利影响的中年人,他们上有高堂父母,下有黄口小儿,因此倍感压力。经济萎靡其实从冠病疫情之前就已开始,疫情和几个月的病毒阻断措施犹如雪上加霜,许多人要么丢了饭碗,要么收入减少。究其实,也就是民生问题,也是根本的问题。

包括执政党在内的分析都认为,这次反对党得票率高,主要是由于更多选民希望国会有更多元的声音,并希望执政党受到更有力的制衡。而年轻选民这方面的诉求尤其强烈。果真如此,如何虏获年轻选民的心,将会是今后各政党的一个竞争焦点,执政党尤须在这方面着力。

其二,私宅区居民支持度降低,一部分和经济因素有关,一部分则可能与私宅居民长期被差别对待有关。私宅区也有很多退休即没有收入的老人,也有不少的所谓夹心层,有资产欠现金,但政府政策上向来偏向组屋居民(即心脏地带),私宅居民有被边缘化之感,经济不景很容易激起那些受冲击者的怨气。

无论如何,现在行动党面对前所未有的两个实力强大的反对党的新局面。如果相信制衡论的选民继续增加,工人党和前进党今后的势力又能继续巩固或扩张,新加坡社会就有走向撕裂的危险。行动党维持了超过半世纪一党独大的局面,这在民主世界可谓特例,也因此避免了社会的撕裂或走上两极化。其他地方,可以说几乎无一幸免。自诩为世界民主标杆的美国,是社会撕裂最糟糕的实例之一。

一个政党给大选结果把脉,也须保持定力,仔细地望闻问切;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并据之拟订应对策略和方案。这一点对执政党尤其重要,因为如果把脉失准,就很可能会做出误判,开出错误的药方。

其四,涉及反对党的竞争,这可以说是大选棋局一个新的开始。毫无疑问,工人党在选民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提高。但许多人忽略了新起的新加坡前进党。这个新党是派出最多候选人的反对党,平均得票率也不俗,主要是因为党魁陈清木是前行动党人,曾当了近30年的行动党议员,在西部地区颇有民望,其实应该说是沾了行动党金字招牌的光,提高了他在选民心目中的“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