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发生的冠状病毒疫情,给中国研究的发展提出了挑战,也提供了机遇。与生物学、病毒学这些“硬科学”相比,中国研究的贡献并不是不言自明的。
冠病疫情中,一些政客出于政治利益,把疫情作为政治投机的砝码,推责乃至火中取栗。这种背景下,“零号病人”的追踪早已不是单纯的科学问题。科学家不厌其烦地屡次澄清,也不能消除“病毒产自实验室”这样的阴谋论。
诚然,一些西方学者确实借力西方国家在国际关系中的话语霸权,以推广民主之名,实为霸权正名。这种学术话语的不对称性,导致中国的政治和国际关系研究很难进入国际语境。虽然有像秦亚青之类的著名学者,力图寻求建立国际关系的“中国学派”,但大量的中国学者的研究,仍然未能得到足够的重视。
随着科学研究的深入,关于病毒如何传播、如何变异、人体免疫力如何应对这些变异等问题,科学家终将会有明确的答案。然而,针对冠状病毒的社会学研究,则须要更多时间。
作为严肃的中国研究学者,既不应该跟风起哄,更不应该忘记,学者也是历史的创造者。无论出于合法化某些政策的目的,还是出于对学术的纯粹追求,都有可能对政策产生影响。与其被动地被政客为了证明其政策的正当性而采用,甚至刻意曲解,不如抓住机会,主动影响并参与政策制定。
庚子年,天灾、人祸相互叠加,相互影响,让人嗅到了世界末日的气息。在这样的时刻,媒体更乐于推波助澜。这不奇怪,因为制造热点、吸引眼球是媒体的本质。
在中国,政治与国际研究这样的学科,由于语言和意识形态的影响,仍然处于一种孤立于世界的地位。国内和国外的研究如同两个平行世界,按照各自的范式运行,彼此鲜有交流。
随着中国的开放,大批中国学者与海外的中国研究(China Studies)者,逐渐形成了有效的交流和对话,打破了固有的学科和范式的窠臼。
社会学研究并不像自然科学一样,能够在提供解药方面时不时地放出振奋人心的、实在可见的新成果。社会科学强调暴露现有的体制弊病、社会不平等、极端情况下的人性丑恶、谣言和虚假信息对舆论的控制等。正是冠状病毒这样前所未有的危机,给中国研究提供了发展的平台。
第一代,苏联影响下的中国研究,受极权主义范式制约;第二代,以美国为主的中国研究,沉迷于中国的社会革命运动;第三代,以欧洲学者为主体的中国研究,试图理解中国社会中,国家与社会之间互相牵制、互相促进的进程。
我们对冠状病毒的认识还处在非常粗浅的阶段,连科学家都是如此,政客更甚。可以想象,民众对于知识的匮乏,一旦被政客利用,会引发什么样的社会动荡。对“零号病人”对追踪,充分体现了抗疫背后的政治博弈。我们从对爱之病的“零号病人”的追踪的历史可以看到,想要科学地寻找到真正生物学意义上的“零号病人”无比困难;而这一过程已不再是单纯的科学讨论,而成为种族歧视、性取向歧视的帮凶。
更有甚者,一些学术交流平台也沦为政治的角斗场。在疫情初期,各大出版社就开放了预印本论文,以便为危机状态下的科学研究提供便利。学者也积极通过推特等社交媒体发表研究成果。但冠状病毒却也恰恰暴露出了这种研究的弱点:一些研究者急功近利,以吸引眼球的方式扩大知名度,甚至在研究中带上政治色彩,成为散布虚假信息的帮凶。
中国的国际问题学者,应该以自信的气度、开放的胸怀,以求真务实的精神,与西方学者进行有效的、建设性、基于事实和逻辑的对话,逐渐建立在国际学术界的话语权。
同时,应该承认的是,中国的国际关系研究尚处于学习外来的阶段。想要在国际上建立起话语权,须要完善现有的评估制度,让好的研究受到尊重。在中国问题研究中,意识形态问题是现实的存在,但是,意识形态不应该成为学术研究的桎梏,更不应该成为学术界互相厮杀的动机。反之,学术研究应该成为不同意识形态的人们沟通和交流的桥梁。
(作者是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博士后)
历史不止一次证明,在某个细节上的误判,有可能导致一场大的军事冲突。学者和智库是阻挡在战争和群情激愤的民族主义者中间的一道防线,他们的小心求证,可能避免一场迫在眉睫的灾难。
追求确定性是人类的本性。冠状病毒最危险的不是它的致死率,而是它的不可控,对人类社会所造成的影响。不确定性会造成巨大的社会恐慌,由此引发的哄抢购物、盲目听信谣言、污名化某些社会群体、网络霸凌,这些后果比病毒本身更为致命。因此,将解决病毒问题的重任,全盘交付给自然科学研究者,显然是不公平的。
迄今为止,以中国作为对象的社会学、政治学、历史学研究,已经经历了几代人的变革。
目前,在西方一些人眼里,中国仍然被普遍认为是病毒产生的源头,因此很多社会学研究不免要涉及中国与国际社会的关系。冠病疫情与中美贸易战交织在一起,对中美关系提出了新的挑战。民间的互相指责,已经发展为外交场合的口水战,阻碍了国际社会在对抗病毒上的通力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