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前情况和1968年夏天也存在重要的差别,这不包括当年的音乐比较有趣,而且接触美色的机会也比较多。最后一点并非无关紧要。实际上,被关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中长达几个月,只会使许多年轻人更加烦躁,他们迫不及待想要在街头发泄。
(作者Ian Buruma是一名作家,近著是《东京浪漫史:回忆录》(A Tokyo Romance: A Memoir)。英文原题:Another Long, Hot Summer in America,版权所有:Project Syndicate,2020.)
总统粗俗而煽动性的言论,显然让许多美国人深感震惊。但他们的反感会否被对剧烈社会动荡的焦虑所抵消?往往以潜规则形式存在,甚至公开承认的古老的种族偏见,是否仍然会令他们投票给一个粗暴的白人欺凌者,以得到虚假的安全感?
尽管已有一名非洲裔美国人入主白宫,担任过两届总统,但现今的状况并无多大改善,在一些方面甚至更糟。遭暴力致死的马丁·路德·金与今年弗洛伊德的死亡相呼应,后者是明尼苏达州一名手无寸铁的46岁黑人男子,由于一名警察跪在他的颈部长达近9分钟而丧生。
尼逊能赢得当年11月的选举,不仅因为他所承诺的法律和秩序,安抚了惊慌失措的“沉默的大多数”,还因为正派的主流民主党人汉弗莱(Hubert Humphrey)拒绝谴责越南战争。今年的民主党候选人拜登尽管有种种缺陷,但他的言行显示,他可能不会成为汉弗莱第二。明显同情示威者的他,公开历数许多针对手无寸铁黑人的警方暴力事件,并承诺改革执法系统。
1968年的动乱和今天的抗议活动一样,也始于对美国黑人受压迫的愤怒。在马丁·路德·金宣布“这个国家病了”的一天后,他就被一名白人种族主义罪犯枪杀。随后的抗议活动不仅表达了对马丁·路德·金遭谋杀的愤怒,还表达了对经济和教育机会匮乏的不满;而这是长期且常常充满暴力的种族主义历史所造成的。
在困难时期,挑战者往往具有一定的优势。就像约翰逊得为加剧一场日益不受欢迎的战争负责一样,现在的白宫主人将不得不为今天美国所面对的问题负起责任。虽然不能将冠病疫情归咎于特朗普,但我们可以对他的糟糕应对进行问责。
此外,2019冠状病毒疾病对非洲裔美国人造成特别大的伤害,因为他们有许多缺乏储蓄,被迫从事高危行业,如护士和其他提供“必要服务”的工人,往往没有获得适当的医疗卫生服务。一旦全球经济陷入萧条,许多人根本得不到任何保护。
这就叫做“挑起支持者的情绪”,而大部分的特朗普基本盘肯定会被煽动起来。11月的真正问题是,那些在2016年曾投票给他,却不那么狂热支持他的人会怎么做。郊区白人妇女、中西部蓝领工人和南方老年人,这些最容易感染冠病的群体,现在在想什么?
同样,特朗普并非再次导致美国街道陷入混乱的制度性种族主义的始作俑者。但是,他故意煽风点火,侮辱深肤色移民为罪犯,赞许白人至上的武装分子为正派人,并对愤怒的黑人抗议者嗤之以鼻,称他们为“暴徒”。他还鼓励民兵、警卫和警察放纵作恶,或者就像他所咆哮的那样:“请不要太过友善。”
尽管美国一些极右翼团体满怀期待地谈论即将爆发的“种族战争”,但特朗普在降低其暴力热情方面,什么都没有做。相反,他似乎陶醉其中。特朗普最近的推文“开始抢掠,就开始开枪”,是直接引用佛罗里达州迈阿密警察局长的原话。此人曾在1967年命令他的部下,将散弹枪瞄准来自该市“黑人区”的示威群众。
尼逊所抨击的“呼喊者”和“示威者”不仅仅是黑人,还包括许多年轻白人,他们拒绝被迫参加一场他们认为不道德的战争。肯尼迪作为总统候选人曾承诺结束战争,并到访燃烧的贫民窟,以安抚非洲裔美国人的恐惧。他却在马丁·路德·金被害两个月后也遇刺身亡。
1968年的抗议活动不仅针对种族不平等,而且涉及越南战争。这两个问题是相关的。使那场鲁莽和野蛮战争升级的总统约翰逊(Lyndon B.Johnson)是民主党人,同样是他通过了实际改善非洲裔美国人生活的民权法案。他此举激怒了许多南方选民,他们转而效忠共和党,导致该党进一步右倾。
这在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今年夏天局势的发展。如果人们在11月能够理性思考,很难想象会有足够多的人,投票支持这个糟糕透顶的政府继续执政四年。尽管如此,恐惧是理性最强大的敌人。
一些美国自由主义者担心,今年晚些时候会出现同样的内乱结果。时任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尼逊向“沉默的大多数”“非呼喊者”和“非示威者”承诺,他将用武力恢复法律和秩序。以非洲裔美国人为主的城市地区彻底摧毁后,因联邦资金中断而受到进一步孤立,白人郊区民众则购买更多枪支,警察武装起来,就好像他们是军队的一个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