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美国在中越关系中作用的大小,相当程度上取决于越南对自身在世界大棋局中的角色界定,取决于越南对当前及未来国际关系的看法。中国作为崛起中的大国,很大程度上没有决定自身定位的“自主权”。是故,我们往往可以看到,中国作为大国反而在局部关系中显得是“弱势”一方。

(作者是中国云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生)

事实上,在本轮中越南中国海争端升温前,中越关系有着不错的发展势头。习近平就任中共中央总书记、中国国家主席以来,高度重视与越南的关系,先后两次访问越南,重申“同志加兄弟”的关系,与越南一道提出共建“中越命运共同体”,有意弱处理南中国海争端。

5月19日当天,中国驻越南大使馆微信公众号发表题为《深切缅怀胡志明主席,追忆中越传统友好》的推文;21日,该公众号又推送《中越友谊的历史见证——广西桂林育才学校》一文,追述上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中越的密切关系。

这一推送频率,对于更新并不频繁的该公众号来说,十分罕见。可以看出,中国有意以胡志明诞辰为契机释放信号,借传统关系缓解近期因南中国海问题复起,而紧张起来的中越关系。不过,所谓货比三家,我们不妨做个横纵向比较。

日本在政治—安全关系中有着与越南类似的地位,在早期经贸关系中又相对中国处于优势地位,所以中日可以在相当长时期保持“政冷经热”。越南不是日本,如果越南选择“政冷”,“经冷”必将伴随而至,“革新开放”的越南恐怕难以承受其后果。

2010年,胡志明诞辰120周年当日,中越两国在北京孔庙和国子监博物馆,共同举办了《胡志明主席图片展》以示纪念,时任越南国家副主席阮氏缘出席展览开幕式并剪彩。2015年,胡志明诞辰125周年纪念,中国媒体相关报道也较此次为多。无论是横向比较,还是纵向比较,我们都可以发现,中国在释放善意信号时有所保留。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域外大国的介入,为中越关系及南中国海问题的解决蒙上一层阴影。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将中国界定为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推出印太战略,越南成为美国制华的重点拉拢对象;越南也有意挟美自重,借美国在南中国海问题上制衡中国。

1969年,胡志明临终前曾说,“无论碰到多大的艰苦困难,我们人民要与中国同志互相配合,也必将获得彻底的胜利”。胡志明此言,是感性的真情流露,也是理性的灼见预判。

中国学者陈相秒指出,“自2010年以来逐步发酵、显现的新形态‘大国竞争’和带有浓烈‘冷战’特征的‘南中国海较量’已成定局”。从某种意义上讲,过去中越“同志加兄弟”的关系由美国间接塑造,而今天中越“同志加兄弟”关系的成色,也在很大程度上由美国决定。

5月19日是越南共产党、越南民主共和国的主要创立者和领导人胡志明130周年诞辰,越南全国上下在此前后举行了隆重的纪念仪式。胡志明与中国及中国共产党的渊源颇深,其于中越两党与两国的纽带意义,可以比之孙中山之于中国大陆与台湾。

今年4月初,南中国海海域发生中越撞船事件。美国国务卿蓬佩奥称中国借疫情加强在南中国海的军事活动,并对亚细安国家放话,“(中国)在南中国海胁迫其邻国,甚至撞沉了一艘越南渔船。我们希望其他国家追究他们的责任”。越南在此后涉南中国海问题上增多了与美国的互动。

中国是越南最大的贸易伙伴,在全球经济分工链条中又处于越南的上位,越南在经贸关系上的被动,会使得自身很多政策落实存在困难。冠病疫情在中国最先暴发后,越南欲临时全面关闭中越边境与暂停部分经贸往来,却因对华农产品出口以及工业原料进口的依赖,使得政策执行大打折扣。

5月19日胡志明诞辰日当天,老挝人民革命党中央委员会、古巴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分别致电越南共产党中央委员会,表达对胡志明的缅怀,以及同越共的特殊友好关系;委内瑞拉、孟加拉国领导人也就胡志明诞辰向越南领导人致电。

因此,美国只是中越政治—安全关系的干扰变量,自变量还是中国和越南两国自身。与常识似乎相悖的是,在两个自变量中,越南的权重更大一些。但是中国在中越经贸关系中的优势地位,可以影响越南在政治—安全问题上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