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国看来,日本其实是试图对韩国最高法院2018年的一项裁决予以惩罚,该裁决命令日本三菱重工赔偿在20世纪上半叶日本占领朝鲜半岛期间遭强迫劳动的韩国人。日本主张,1965年建立两国外交关系的条约(其中包含向韩国提供5亿美元的赠款和贷款),已经解决了所有与赔偿有关的问题;而韩国则辩称,该条约并不涵盖个人索赔。
在韩国宣布将不再续签《军事情报保护协定》后,多位美国高级官员表达了“强烈关注”和“失望”,并呼吁韩国“重新致力于”该协定,因为这是美国在亚洲的安全架构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需要的是特朗普政府将日韩重新拉回谈判桌。
说服安倍和文在寅达成妥协的最佳机会在于美国的干预。但是,迄今为止,美国总统特朗普的政府在很大程度上对这一争端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而其考量因素似乎仅仅基于美国的经济利益。然而,此举忽视了确保亚洲两大主要盟友之间继续合作的巨大战略重要性,这关乎如何应对朝鲜的核野心,以及日益增长的中国影响力。
版权所有:Project Syndicate, 2019
事实上,中国正在抓住日韩失和所创造的契机去扩大自身的影响力,包括扮演调解人的角色。在8月下旬举行的三边外长会议上,中国鼓励日本和韩国持续保持对话以化解分歧。
无论如何,日本的行动并未止步于半导体领域。今年8月,日本将韩国剔除出可获得贸易优惠待遇的“白名单国家”。如今,日本出口商每向韩国出口一批“战略物资”(包含1115种零部件和材料),都得报请政府批准。
日韩也是二战后多边贸易体系的其中两个最大受益者,因此谁也无法躲过被指为体系破坏者的批评之声。正如二十国集团(G20)领导人今年6月在大阪所强调的那样,贸易应“自由,公平且非歧视”。但是,外界批评不太可能像国内舆论那样具有同样的份量,而两国似乎都反对让步。
实际上,通过煽动民族主义,并激发两国民众之间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情绪,韩国总统文在寅和日本首相安倍晋三都已分别为自身采取的强硬立场,调动了相当多的民众支持。据东京日经电视台的最新调查,有67%的受访日本民众支持政府的出口管制。韩国最近的民意调查则显示,大多数韩国民众都参加了抵制日货行动,还有48%的人支持退出《军事情报保护协定》。
两国关系在今年7月开始恶化,当时日本经济产业省宣布新的许可证要求,限制了韩国生产半导体和显示屏等高科技产品所需的三种化学原材料的出口。日本官员声称,此举是为了防止敏感材料被非法运往朝鲜用于军事用途。韩国则反驳说,这一说法毫无根据,消费者随之开始抵制从啤酒到服装的各类日本商品。
英文原题:Saving the Japan-South Korea Relationship
日韩分别是世界第四和第五大出口国,并且是全球科技供应链的主要参与者。在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抬头(以美中旷日持久的贸易战为例),以及地缘政治风险加剧之际,日韩贸易冲突是全球经济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而且,局势还可能会升级。尤其是,如果根据2018年法院命令没收的三菱重工资产在明年被清算,日本很可能会采取新一轮的严厉报复措施。这将使日韩关系陷入动荡,并对双方(日本是韩国的第五大出口市场,而韩国则是日本的第三大出口市场)乃至整个全球经济产生深远的影响。
作者李钟和是高丽大学亚洲研究所经济学教授兼主任。他最近与哈佛大学的罗伯特·J·巴罗(Robert J. Barro)合著有《教育的重要性:从19世纪至21世纪的全球进展》(Education Matters: Global Gains from the 19th to the 21st Century)
韩国随后向世界贸易组织投诉日本的出口管制行为,并将日本从其可信赖贸易伙伴白名单中删除。它还宣布,不会续签《军事情报保护协定》(GSOMIA)。这是一项旨在促进敏感情报(包括朝鲜的核和导弹计划)交换的双边安排。
如果缺乏美国的领导,日本和韩国必须意识到自身争端所构成的危险,并自我克制。无论有没有美国插手,它们都须要在事态逐渐失控之前,找到一种方法来打破僵局。
这场争端所产生的经济后果已经变得显而易见。不断加剧的紧张局势,再加上更大范围的经济放缓,导致韩国对日出口在8月同比下降了6.2%。同期,日本在韩的汽车销量下挫了57%(主要因为消费者抵制),韩国赴日游客数量也下降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