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过程中，最珍贵的是人们的同理心。因为对弱势者感同身受，见不得身边的不公不义，推动人们以行动去改变，让这个世界不那么残酷和丑恶，变得比较圆融与美好。
好些朋友觉得，最近淡马锡基金会给每人分发的两个可循环口罩很好用。本来我对领取免费物资并不积极，因为觉得自己过得还可以，一些公共资源可以留给更有需要的人。
东方哲学也承认恻隐之心、同理心，是人类最珍贵的品质之一，但同时也警惕过度的同理心反而让人更不快乐，比如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不是“己所欲施于人”；庄子则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为了方便500万名新加坡人、永久居民，以及工作和长期签证持有者领取口罩，必须在全岛800个地点设1200台24小时自动化的机器，让人任何时候都可以领取，避免大家挤在一个时间段里领，增加病毒传染的风险。领取的时候还要避免接触陌生人或者触动仪器，以免传播病毒，所以工程师利用扫描证件的方式，并在可能用手触摸的仪器表面上涂上防菌涂层。
这些看来不经意的细节，其实背后有一套同理心的思考，这是任何好产品或服务所必备的考量。马格纳斯很乐观地相信，疫情下推动的同理心（empathy），除了让社会更有温情，也将激发更多解决问题的创意；当经济渐渐回到轨道时，有同理心的创意将让我们的产品和服务更符合国际需求。
我们以为同理心可以让世界变得美好，可是事实说明，同理心也可能失之偏颇；而身处其中时，又因为坚信自己的同理心受善良和道德驱动，自然带着光环，不让别人质疑自己。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很多是不完整的个人经历变身社交媒体贴文，再通过不花时间和精力查证的所谓“替代媒体”，用煽情的手法传播。于是，同情和同理心造成的盲点，让好心坏了事。
强势推进的经济和社会发展，确实形成了僵硬的体制和不可商量的权力，如今的世界确实比过去更温情。我同意马格纳斯的观察，相信由同理心所激发的创意，会让世界更美好，但是也要借保罗·布伦的研究来提醒我们，把同理心付诸行动前，退一步保持“安全社交距离”，以理性将所行之善用在对的地方，那么一来改善的就不是聚光灯下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惠及大部分人的制度和政策。
同理心泛滥，也是实现公平与正义最大的陷阱。掉入陷阱中，原本的单纯善良，却因为坐井观天而变得狭隘。
同理心确实是一个良善社会最不能缺少的品质。
（作者是新闻中心总编辑 hanym@sph.com.sg）
这位心理学教授用大量的研究和科学分析，来解释当人们对别人“感同身受”时，思考能力会受到怎么样的改变。他比喻同理心就像一个聚光灯，会让人把关注集中在一个点上，可是把一个点照到极亮的时候，周围都变暗了。而且选择的聚焦点难免带有个人偏见，比如个人的际遇、信仰、兴趣；长时间的聚焦，会让自己身心疲惫，也会对身边的事物感到麻木。泛滥的同理心带有偏见，会把人推向各种狭隘的想法中，限制人们通过开放的沟通，理解彼此的思路和立场。
在思考同理心过度所造成的问题时，接触到耶鲁大学心理学教授保罗·布伦（Paul Bloom）的作品《反对同理心》（Against Empathy），说的就是同理心泛滥所带来的问题。反对同理心，指的不是反对道德、恻隐之心、善良，以及用善行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品德，而是反对以同理心为一切的标准，盲目地去做自以为善的事。
公众的反应大抵基于善，结果却迫使有关部门必须出来澄清。老人家和年轻人聊的时候，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半真半假的故事，会引起轩然大波，最后让自己和家人不堪困扰。而官方也为了平息社会上的不满，连忙做出澄清，甚至过犹不及地调整。
上周六，淡马锡关怀基金会主席马格纳斯（Richard Magnus）在《海峡时报》刊登的文章“新加坡激发出让人振奋的同理心”（The energising spirit of empathy stirs in Singapore）中，道出分发口罩背后的思路。这不是光花钱可以办到，还要解决便利和安全的问题。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为了追求经济发展，讲求效率的工具理性，占据了判断的主导位置，让我们的世界产生很多不平，甚至变得冷峻。目前我们身处的世界，正在一个思潮与价值调节期，反建制、反精英、反全球化等等，都在不同的程度上试图以推翻一切，来调节上一个时代的偏颇。
练习曲
然而，同理心泛滥，也是实现公平与正义最大的陷阱。掉入陷阱中，原本的单纯善良，却因为坐井观天而变得狭隘。
同样在上周六，有个年轻人在搭地铁时，遇到一名82岁的老太太向他问路。善良的年轻人陪老人家坐了一段路，老人家和他分享自己的故事。听了老人家一把年纪还得找兼职工、为了支付医药费卖掉房子，还有一个儿子在武装部队因公殉职没获得赔偿，年轻人感同身受，回家后在社交媒体上发文控诉。很多人看了贴文也感同身受，一些甚至到老人家工作的场所和住家找她，希望直接帮助她，另外也有不少人借机抨击体制不公。
朋友的评价引起我的好奇心，就到附近民众俱乐部的自动贩卖机去领取免费口罩。不需要和任何人接触，也不需要用按键输入任何资料，只要在机器上扫描身份证，就能很方便地领到口罩。每个口罩在清洗30次之内都有抗菌作用；每个袋子里都放了一张记录卡，让人在用后分别记录各个口罩的使用次数。为了区分，两个口罩的挂带颜色不同，不会弄混，总的来说，确实是有诚意的赠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