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性别认同趋向多元的时代,权力配置仍然二元对立。性别议题中,权力和劳力分工密不可分。在许多社会,由于文化观念和社会规范,家庭责任传统上落到女性身上。老龄化国家既面对劳动力减少的挑战,也承受GDP增长的压力。对于像新加坡这样一个投入大量资源于教育的社会来说,女性劳动力是个值得关注的问题。一家食品业的老板曾对我说,他的公司有六成以上都是和他一起打拼了几十年的大妈,对他而言,这些大妈是他的一线尖兵,是给公司带来利润的重要员工。

今年国际妇女节的主题定为“平衡更好”(#balanceforbetter),以提高民众对两性平等的意识。根据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2018年度性别平等报告,全球2018年性别薪酬差距是51%,意味着女性收入水平只有男性收入的一半。麦肯锡全球研究院的研究显示,妇女占全球劳动年龄人口的一半,但GDP产出占比仅为37%。

在雇用和职场环境,也许存在男女不对等待遇,造成薪酬有异,女性从事高质量工作比例、同一行业高薪职位由男性垄断,许多工作对工时要求的不同等也是薪酬差异的原因。根据资料,某些行业的工资差距特别明显,以保健与社会服务业来说,女性员工占77%,但月薪7000元以上的仅占43%。

光是推出亲家庭政策未必就能导正倾斜的天平。哈佛大学经济学家戈尔丁(Claudia Goldin)就指出,诸如瑞典和丹麦等国家虽推行慷慨的亲家庭政策,比如有薪的男女育儿假、津贴托儿服务等,薪酬上仍然存在“女性惩罚”。

这种“大妈现象”曾经是本地好几家老牌百货公司的独有魅力,老客户一走进商场,售货员就大概知道她们想买什么,亲切地招呼着。到超市买东西,出纳员和客户也能像老朋友一样闲聊家常。

值得注意的是,原本有较多女性从事的工作,如行政、客户服务和电话营销,逐渐由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代劳”;另外,不少公司聘用全职员工的成本越来越高,趋向聘用合约工,“大妈”的工作机会正在迅速流失中。

推进性别平等并不是要改变男女生理差异,让男性也生育哺乳,而是平等尊重每个个体自己的偏好和方式。

在本地,女性居多的行业为个人护理、文员、客户服务、厨房助手等,薪酬远比起男性垄断的工程、资讯科技业来得低。

也许有人认为,推进性别平等的口号在新加坡不适用,因为在本地,全职女性收入是男性的87.5%,几乎是追上了;但相较于2017年,全职女性收入是男性的90.8%,男女工资差距拉大了。缘何下滑,有待关注。

今年宣布的开埠200周年纪念花红公积金退休存款填补,约30万名50岁至64岁受惠国人当中有六成是妇女,在一定意义上是在向这群默默付出的妇女致以敬意。除了政府送出小红包,商业机构、社会大众可以在更大意义上关注这些长期忙于无偿护理工作的妇女,比如在提供托老协助、协助她们掌握数码科技,融入社会,重返职场等。

我国的情况应该也相当接近。除了入行门槛高,这些“高薪”职位的较长工时也是女性却步的主因。这与家庭分工意识的传统规范,男女权力关系不同等不无关系。美国经济学家贝克(Gary Becker)在其经典之作《人力资本、精力和劳动的性别分工》就指出,已婚女性对孩子和家务的责任是导致男女之间收入和职业不同的非常重要原因。

打破男女分工的固有观念,通过制定政策驱动改变,协助弱势群体(不管是大妈还是大叔)等有机会形成人力资本,以及获得资源和能力进行独立自主的生活(包括弥补数码鸿沟、提供工作配对等),相信是更有意义的社会公正。

随着科技的发展、共享经济、电商流行等数码颠覆(digital disruption),带来了新的就业形式——“零工经济”(gig economy),人们可以从事开车、送包裹、送餐等打游击的零工,但收入的不稳定及缺乏保障,长期来说也是隐忧。

若在全球范围内缩小职场的性别差距不仅有助于实现更广泛意义上的公平,还可以使妇女为2014-2025年间的全球GDP增长作出双倍的贡献。

推进性别平等并不是要改变男女生理差异,让男性也生育哺乳,而是平等尊重每个个体自己的偏好和方式,有的女性更喜欢陪孩子,有的女性更喜欢闯事业;相反来说,也有喜欢带孩子的爸爸,也就是所谓的袋鼠爸爸。

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尽管近年来有更多女性投身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女性研究人员仍只占30%。

制造业、零售业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曾经为本地妇女制造大量工作岗位,不少妇女选择到住家附近的工作地点上班,工作三五小时后返家照顾家庭。女性不成比例的寻找弹性工作,即可以调整上班时间和方便调换以备家里不时之需的工作。弹性工作意味着时薪较低,薪水上调的空间也不大。另一方面,一些妇女婚后提早离开职场,担起抚养孩子,或者照顾家庭其他成员的责任,也意味着她们牺牲了工作擢升或为自己累积储蓄的机会,老年养老的储蓄也许不足。

刚落幕的奥斯卡金像奖,一位穿着燕尾服天鹅绒长裙走红地毯的大叔抢尽风头。这位同志大叔希望通过时尚来表现阳刚之气的政治宣言,让人再一次思考性别关系和性别角力。

随着教育水平的提升,经济结构的改变,女性就业率大为改善,以往这些劳动密集的低薪工作的吸引力大减,过去依赖“大妈大军”的行业不得不以聘用外来人力或转向机械化来弥补职位空缺。但大妈大军仍然存在,比如选择兼职或其他弹性工作。

(作者是华文媒体集团文创、教育与出版助理副总裁兼焦点出版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