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政治领导层和民众之间的信任关系是无法自然延续的,每一代的领导层都必须设法赢得人民的信任。截至目前为止,政府和民众之间的信任关系一直得到维护,这是难能可贵的。但随着社会的复杂化,加上网络和社交媒体的出现,对传统政治产生了极大的干扰和颠覆,我们必须认识到,这种信任关系的维护将会变得越来越困难。反之,要失去却很容易,因为,单一课题很容易通过社交媒体迅速被炒作放大,混淆和误导视听。
李显龙总理前天以人民行动党秘书长的身份,在该党党大会和65周年庆典上的讲话,突出了现政府向来所秉持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治国理念,不回避困难课题,诚信治国。他也举出了推出保留总统选举制和提高消费税两个实际例子加以说明。
毫无疑问,这种信任得来不易。深入探讨行动党过去能不断交出政绩和兑现竞选承诺的原因,关键在它始终能组建一支执政能力强大的团队,能够深谋远虑,制定各种利国利民的政策,又有足够的能力说服和带动群众,上下一心,共同实现国家的目标。回顾过往,我们可以看到,建国一代领导人和民众之间的这种信任关系尤其牢固,这是他们共历艰辛,奋斗建国的结果。
新加坡的情况是非常特殊的。人民行动党之所以能长期连续执政,关键在于它一直能在每一个任期里交出政绩,实现它在竞选政纲中对选民所作的承诺。它也由此积累了一个其他国家的政党少有的政治资产,即大多数选民的信任。因为有这个信任基础,它也才能实行一些必要但短期内对选民而言可能是痛苦的政策。
这意味着政府在秉持一贯的治国理念和原则办事的同时,也必须花更大的气力来做好沟通和说服的工作,尤其是在处理诸如调整消费税之类的课题时,更得小心翼翼,做足充分的准备。当然,在这个假新闻假消息满天飞的时代,民众也必须武装好自己的思想和分析能力。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继续维护新加坡特有的政治文化,以及良好治理、上下互信所带来的良性循环。
上述两个例子充分体现政府一以贯之的执政原则,勇于实行符合国家利益但不受欢迎的政策。重要的是,实践每每证明这类政策的正确性。在建国初期,最突出的一个例子是实行强制性国民服役。如果没有这个当时很不受欢迎的政策,也就没有今天坚强的国防实力。而就是在这种不断实践证明的过程中,形成了人民对政府的信任,相信政府实行任何政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长远利益。
在调高消费税方面,总理说,甚少政府会在大选之前告诉选民它要调高税率,他原本也可以把事情交给下任总理和他的团队去做。但政府选择了负责任的做法,对选民开诚布公,然后设法说服他们有关措施确实是必要的。
总理指出,他清楚并非所有国人都认同这次的修宪改制,但在与部长讨论和谨慎斟酌后,他得到的结论是,为了新加坡的长远利益,必须做出这一根本性改变。虽然他意识到,此举将让政府和行动党在政治上失分,但他认为,这是治理的必经之路。“我坚信我们做了正确的事。我们决不能畏惧为新加坡做正确的事。”
政府是在2016年修宪,提出总统选举保留机制,如果连续五届总统选举出现某个族群代表没有当选总统,则第六届选举保留给该族群竞选。这一重大改变,保障了少数族群的社会地位,就像集选区确保国会始终有少数族群代表一样。
老实说,在当今之世,能秉持上述理念和原则治国的政府屈指可数,尤其是在实行议会民主的国度。因为民选政府每隔几年就得面对选举的考验,多数政府都会因此倾向执行短期和可以讨好选民于一时的政策,根本谈不上实行符合国家长远利益而不受选民欢迎的措施。其结果是在选举中上台的政党都只关注短期操作,并走民粹主义路线。
社论 2019年1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