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而言,食物不只能果腹,还能养生。“韩式料理是健康料理,提供身心的能量和慰藉。身为厨师,我做菜时富使命感,谨记食物也具食疗作用。”
有人看了奥斯卡得奖韩国电影《寄生上流》,想炮制电影里的韩式牛肉快熟面,也有人追看了夯剧《爱的迫降》,想和剧里人物尹世莉、李政赫一样吃韩式炸鸡。
她接受联合早报电邮访问,分享她对韩式料理的诠释。她说,韩国人喜欢吃粥,例如松子粥(Jat-Juk)口感柔滑,是传统的健康美食;早期韩国宫廷御膳料理有一道“鱼菜”(Eo-chae),将鱼肉薄片蘸上薯粉,放入滚水里汆烫。“我重新呈现这类御膳料理,成为鲍鱼松子粥,除了熬煮粳米和松子,也加上虾子、带子和香菇(shiitake mushroom)。最后以鱼菜的处理方式,来烹制鲍鱼,一起上桌。这是我的一种自创风格,以传统为基础,融入新食材,或结合不同烹饪技巧。”
经时间的“发酵”,本地韩国餐馆也出现一些新加坡独有的特色店。
新加坡特色韩式料理
然而,他的菜单上还是有一些从御膳料理演变而成的佳肴。“例如辣芥末酱沙拉,加入了八种材料如灯笼椒、炒牛肉条、香菇、萝卜、蛋丝、腌黄瓜等等,吃时淋上辣芥末酱拌着吃。”
工程师出身的他,在韩国三星任职行销工作,外派新加坡几年后,他转战餐饮业。他的理想原是开设精致韩式料理餐馆,但发现本地食客比较偏爱烤肉以及口味较大众化的佳肴。
文喜赞分析,这和韩国饮食习惯和文化有关。韩国人喜欢边吃边喝酒聊天,有时候还不醉不归。西式的精致餐饮是边吃边细品美酒,一道道上桌的慢食风,和韩国人习惯对着满桌食物,一起围着吃大不同。
在新加坡发展四年多,曾任Kimme主厨的韩国厨师韩锡铉(30岁),也有同感,他说韩国料理的味道有不同层次,有待食客发掘。他说:“韩式料理重视食材的天然味道,烹饪技巧其实较少油炸,大多是大锅煲煮。另也采用发酵手法来处理和保存食材,除了泡菜,大酱、酱油等,都是发酵食品。多年下来,形成了韩式料理的独特风味。”
韩锡铉举例:“我希望凸显食材的原味。有一道海鲜豆腐白菜汤,是韩国人爱喝的,味道清爽,也用鲍鱼、章鱼等海鲜。另一道牛骨汤,是我小时候妈妈煮给我补元气的,熬煮多个小时,汤呈白色。”
别说在海外的精致料理少见,在韩国需求也不大。
这些出现在韩国影视作品里的美食大多是韩式烤肉、韩式拉面,或是主角厨房冰箱里的伴菜,事实上韩式料理光谱中考究厨艺和文化知识的精致料理,近年逐渐赢得国际的瞩目。
韩式料理辣味以外
陈婷婷说:“我们根据韩式料理的口味食谱,调整研发自家的素食口味。到韩国考察时,我们发现当地的纯素餐馆并不算多,而本地食客有这方面的需求。无独有偶,约两年多前Netflix节目《主厨的餐桌》(Chef's Table)访问韩国白羊寺的静观师太(Jeong Kwan),她擅长韩式寺庙料理,佛系哲理的烹饪哲学,让人对这类注重原汁原味的韩式素食料理,产生更大兴趣。”
SBCD Korean Tofu House经理高成龙(32岁)是韩国人。他到新加坡工作四五年后发现,新加坡的韩国餐馆,为了扩大顾客群,菜单走多元化路线,较少主打特色菜。这点和韩国相反,韩国的餐馆大多主打拿手特色菜肴,而不是一份菜单上有上百种选择。因此该餐馆主打豆腐煲,形成了特色。虽然开始有食客询问为何菜色选择少,但现在已吸引不少回头客。
受韩剧影响,大家十分熟悉韩国国民美食。事实上,韩式料理有大众口味和精致品味两大派,联合早报记者采访刚获“亚洲50最佳餐馆”最佳女厨师奖的韩国料理教母赵希淑以及本地韩国餐馆业者,细品韩式精致料理讲究时间发酵,滋养身心的食疗精髓。
曾于新加坡开过西班牙精致餐馆La Ventana的文喜赞说,精致餐馆的营运成本高也是一大障碍。精致餐馆要成功需要厨师和服务团队紧密合作,要能找到餐馆台前幕后的人才。另外,因注重食材和摆盘,食材成本较高。
狮城精致韩式料理选择少
“味道是会随时间改变的。韩国原本没有辣椒,一开始人们腌渍的泡菜是白色的,现在大家熟悉红辣辣,用辣椒粉腌渍的泡菜,是后来韩国引进辣椒而成的。”根据资料,有关泡菜的记载最早出现于高丽时期(10世纪至14世纪),以盐渍方法制成。辣椒是后来16世纪末的朝鲜时代后期传入出现的食材。
他分析,韩式料理的风味虽有强烈特色,但随着时间改变,食材的变化也赋予新的味道。
位于大成工业区的The Boneless Kitchen和纬壹科技城(one-north)的Daehwa,售卖的都是素食韩食,在本地难得一见。这两家餐馆由新加坡人陈婷婷(31岁)和王秀钿(30岁)开设,陈婷婷介绍:“因走纯素路线,菜肴里不用大蒜大葱韭菜,所以我们自己制作韩式酱料、泡菜、汤底等,不走捷径。”
一般既定印象中,韩式料理的味道离不开辛辣。摆盘分量多,颜色斑斓,但有时候给人粗枝大叶的感觉。在韩食空间餐馆里,赵希淑以现代时尚手法,重现宫廷料理历史风味,每口都是丰富的传统底蕴。这样的韩式料理,展现不一样的感觉,带有一种细腻和温柔。
在那之前,下次哈韩族吃着韩式料理时,不妨先靠想象力调味,想象如《爱的迫降》剧情,男主角李政赫亲手制作面汤给尹世莉,那味道会多一份温柔和细腻吧。
上个月,被誉为“韩国料理教母”的女厨师赵希淑(Cho Hee-sook)荣获2020年“亚洲50最佳餐馆”(Asia's 50 Best Restaurants)最佳女厨师奖,让国际餐饮界开始关注韩式料理,尝试了解它在韩剧和电影以外的味道。
他记叙童年时候,印象中韩国人的口味还没那么嗜辣,如小时候吃过的炒年糕,并没有现在那么辛辣,而是辣中带甜的。
厨师韩锡铉也希望发扬韩式料理。他计划完成四手联弹活动后,先回韩国精进厨艺,专攻韩式传统料理和技艺,钻研韩国食材和酱料。之后再返新,届时希望能专注于韩式精致料理。
他说:“我的烹饪背景以西餐为主,但其实从小就帮忙外婆腌渍泡菜,制作酱料等等。我的外婆在朝鲜出生,韩国战争后住在釜山,她所烹制的佳肴味道比较不一样。在海外工作了一阵子,我现在希望把韩国菜的基础打好,结合西餐厨艺和知识,提升韩式料理。”
这句话富有哲学,让人想起经典韩剧《大长今》,不仅适用于韩式料理,人们应以开阔的视角去了解不同饮食文化和味道。
过去近20年,韩流当道,也带动韩国饮食文化,新加坡的韩国餐馆越来越多,但精致路线的比较少见,大多走休闲和大众化路线,选择似乎千篇一律,以烤肉店为主。
赵希淑拥有近40年经验,曾任职于首尔高级酒店,也曾担任韩国驻美国华盛顿大使馆的行政总厨。2006年她返回韩国,专注研究烹饪,探索当地食材,并致力培养当地人才。在她担任又松大学教授期间,启发了许多烹饪领域的学生,同时也为非营利组织Arumjigi基金会做食品研究,维护并推广韩国文化。不少年轻厨师如首尔Mingles餐馆的名星厨师姜珉求(Kang Mingoo),也视赵主厨为启蒙导师之一。
她说,希望更多人能了解韩式料理,纠正对它的迷思。因此,保留和传承传统韩式烹饪技巧和味道很重要,希望人们不只是吃已认识的韩国食物,还能多尝试精致韩式料理,享受细腻的口味。
他补充:“一般韩式料理的准备工序繁多,更何况是精致路线的餐馆?你看,例如韩国餐馆的伴菜,或是像辣芥末酱沙拉,八种食材都是为这道菜而准备的,都是人力和时间。”
创办人南敬秀花了10年研究豆腐煲的食谱,特选韩国坡州的著名黄豆做豆腐,餐馆厨房每天新鲜手制豆腐,烹煮出百变的豆腐煲,比如综合辣豆腐(牛肉、蛤、虾、鱿鱼、螃蟹)、海鲜辣豆腐、螃蟹辣豆腐等等。
对于韩式料理未来的发展,赵希淑说,韩国饮食文化自古以来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说:“早期,如果家里煮了好吃的食物,也会从墙边上传递给邻居分享。因此,秉着同样的分享理念,我希望能和世界各地的食客分享四季不同的韩式料理,还有经时间发酵的食物,让忙碌的人们品味慢食。”
位于登布西的Chang Korean Charcoal BBQ餐馆,属较早期于新加坡开业的韩国餐馆。创办人文喜赞(56岁)说:“2006年我开餐馆时,当时新加坡大概有25家韩国餐馆。现在,数量超过300家了吧,食阁及小贩中心都能找到韩式料理。”
为了展现“辣味以外”的韩式料理,韩锡铉本月27及28日,将与圣淘沙The Outpost Hotel餐馆1-V:U的主厨陈龙温,一起呈献“精进亚洲”料理的四手联弹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