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开始新的生活,未来无限美好。但是,回新不到一年,即2017年10月,太太被诊断患上子宫颈癌,跟病魔搏斗10个月,最终离开人间。
采访时,从周永聪的话语能听得出,他们夫妻关系如胶似漆。同样的阳光个性,类似的事业方向(太太从事辅导工作),留学回来后的共同大计等,突然少了另一半一起走,周永聪重心全失。
周永聪曾是上世纪80年代新谣“二一小组”的成员,太太化疗期间,他为她写了一首《小小向阳花》,作为对爱妻的鼓励,也给自己捎来一丝希望。
一对爱情鸟
一对长相厮守的恩爱夫妻,面临生死两隔,丧偶者经历悲痛、否认、忧郁、内疚、接纳等情绪反应,但是,必须到丧偶者真正面对和接纳挚爱死亡的事实,接受安慰,让生死两相安,才能有机会让自己从伤痛深处慢慢复原过来。
采访由始至终,他的语气并没有太多激动,话语轻,却能感受到他心灵的沉重。他说,妻子离开这一年多以来,从最初无法走出自己,甚至患上恐慌症,影响正常工作,到这一两个月“回归正常”的生活,这过程很揪心。
本来约好电话访问周永聪(54岁),后来决定到他位于盛港一带的组屋面谈。因为他将分享如何走出丧偶之痛,只有面对面,才能从表情与语感中, 更细腻地体会他们夫妻的情感故事。
周永聪细述对太太的每一分思念:“我们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她煮饭,我坐在厨房跟她聊天。我晾衣,她也坐着跟我聊天。我们每天饭后都到公园手拉手散步。我在美国留学那六年,几乎每个黄昏都一起手拉手散步,居住在附近的人,都笑说我们是爱情鸟。”他的语气总是和缓的, 即便情绪上来也不疾不徐,但是,眼眶却沁着泪水,忆起爱妻,嘴角还是抹上一丝笑意。
太太离开前后,由于心理承受太多压力,周永聪患上恐慌症,一般上在他教课前爆发,心脏跳得非常厉害,气喘吁吁,无法集中精神备课,加上家里很多事情要处理,因此只好暂停工作。
现在,儿子在国大读书,女儿读高中。今年初,周永聪又正式回归东亚神学院教书。他说,一切总会回归平静,生活必需往前走。伤痛会随时间流逝而减少, 但是心中对爱妻的思念,却不会减少一分。
为妻子写歌
周永聪说,现在回想起来,外国留学生涯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尤其是他和太太的许多甜蜜时光。
周永聪说:“当时,这所小学还设有上下午班制。哥哥读小学高年级的上午班,如果妹妹读小一的话,就归入下午班,那么每天相处的时间就很少。因此,我和太太决定把女儿送去另一所只有上午班的小学就读。”
对于子女的教养,周永聪和太太都抱持开明的态度, 他希望两个孩子能有多一些相处时光,增加手足情,因此在为女儿报读小学时,放弃了原本可以跟哥哥一样就读历史悠久的南侨小学, 而给女儿报读另一所较新的邻里小学。
他说:“太太是个非常开朗和温暖的人,就像向阳花一样, 灿烂地绽放着。”与病魔对抗期间,她对病房照顾她的人嘘寒问暖,显得刚强和温暖。”
翻开专辑手册,看到一行字:“献给永远的挚爱——Bee”,即太太王美美。
2010年,周家举家到美国,周永聪到位于肯塔基州的阿斯伯里神学院(Asbury Theological Seminary)攻读神学博士学位,当时,他儿子12岁,女儿9岁。当年,儿子正面临小六会考,但由于神学院学期开始,他必须做出取舍,因此暂时放弃了儿子小六会考的机会。
周永聪的心理医生说,必须先治疗记忆里的伤痛,于是他借助音乐让自己更好地调适伤痛。
《小小向阳花》收录在周永聪刚出版的个人歌唱专辑《回家的路》里,他也请来新谣前辈许南盛和陈志群拔刀相助。专辑里收录一首《给不屈的朋友们》,为2019冠状病毒疾病的患友和医护人员加油打气。
“她第一天做化疗时,才不到几秒,就因为身体受不了而晕过去。每次治疗,我都在医院里陪她。同样一副药,必须分几次输送,她的身体才能承受得了。
周永聪的家里窗明几净。无一般家里缺少女主人后乱了头绪的生活面貌,一切井井有条。
忆起爱妻,尽管很痛,周永聪嘴角还是抹上一丝笑意。遭受丧妻之痛的周永聪甚至因心理压力而患上恐慌症,无法正常工作,直到最近生活才逐渐回归正常。
他说:“虽然很多人有意见,但是我们不后悔,因为一家人在美国生活,两个孩子继续在那里求学,只是环境和同学不同而已。”两个孩子读书,小他一岁的太太王美美偶尔也到神学院旁听。
今天,兄妹俩的感情特别好,凡事商量。而且,在太太去世后,兄妹晓得父亲的辛苦与伤痛,一起分担家务事,抽空跟他聊天,排遣寂寞。
辗转六年,2016年6月,儿子满18岁,必须回新履行服兵役义务。妻子和女儿也陪同回来,只有他继续留在美国,直到同年底完成博士学位后才回新跟家人团聚。
周永聪说:“她离开的伤痛,我只能把它留在身体里,接受它成为生命的一部分,这样,我才能更坚强地走下去。
“最后,电疗和化疗都无效之后,每天看着她的身体一天一天垮下去,那是好辛苦的…… 最后体重只剩下30多公斤……”他哽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