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管理人员也说,资本市场行情好时,中植持股的上市公司市值一天就能涨上十亿元,然而资本市场持续低位徘徊,使得中植账面浮亏严重。
2002年,借着参与国企哈尔滨国际信托重组,中植搭上了全面转型金融快车。哈尔滨信托改名为中融信托,中植占股高达六成。
许多投资者甚至在不清楚投资的底层资产时,先被其规模震慑,然后被8%至9%的收益率所吸引,最后通过其央企背景产生信任,最后出钱投资。
在互联网上,一些人认为,这些可以一投就投资百万的高净值人士的财富受损,不会直接影响普通人。
中国资产管理巨头中植企业集团承认严重资不抵债的三天后,北京警方对中植系所属财富公司立案侦查,并对解某某等多名犯罪嫌疑人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中植系旗下财富管理公司的产品,起投额度大都在百万以上。今年8月,自称是恒天财富理财经理,署名梁亮的文章在网络流传,称中植违约将涉及高净值投资人15万人,债权权益2300亿,客户金额从300万元到最高50多亿元。财新网则引述知情人士称,中植在全国有20万左右的财富客户。
但是,一方面,中植和银行金融机构有着密切的联系,违约可能会产生连锁反应,导致更多金融机构资金链紧张,难以兑付;另一方面,经济艰难复苏,投资者受损后更不敢出手。
中植系的“背景”
此次北京警方所立案侦查的,也是中植旗下财富公司所发的定融产品。北京京都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在微信公众号上评论称,中植系涉嫌非法集资,对应刑法中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和集资诈骗罪。在中植系众多金融线条之下,非持牌的定融产品是生命力最为脆弱的。
中植创始人、在2021年因病猝逝的解直锟,原是黑龙江省伊春市的一名印刷厂工人,在印刷厂经营不善时临危受命,通过承包责任制,把印刷厂做了起来。1995年,他成立中植企业集团,主业为造纸、房地产,以及收购国有不良资产。
依托中融信托,中植发展出大唐财富、新湖财富、高晟财富和恒天财富。这四大财富中心,除了规模最小的高晟财富,其他三家都通过股权的精心设计,贴上央企、国企的标签。
这位匿名的管理人员称,中植系财富公司以固收产品为主,而且大量产品涉及“资金池”,也就是募集的资本,被挪腾到其他业务上,比如地产、投资等。
不久后,中植又将中融信托36%的股份转让给央企上市公司经纬纺机,中融从此披上了“央企信托”外衣,并迅速跻身信托业第一梯队。
定融,全称为定向融资计划,企业在地方金交所备案,向特定投资人私下发行。如果没有金交所备案环节,其性质即为非法集资。
谁能置身事外?
报道称,“这些源源不断的资金,就成了中植系的庞大资金池,且鲜有监管、去向不明”。
中植在致歉信中说,由于资产体量庞大,产业分布复杂、经营主体和项目主体众多,大量代持企业资产、关联融资及对外担保事项还须进一步核查确认,最终资产负债情况还会调整。
中植集团上个星期三(11月22日)向投资者发出的致歉信披露,中植账面资产2000亿元(人民币,下同,383亿新元),而债务在4200亿元到4600亿元之间。
不过民间舆论对此反应不一,很多人认为,中植系虽然资金盘大,但旗下产品投资门槛偏高,无论是定融,还是信托,投资额基本在百万以上,因此影响到的只是“有钱人”。
据财新网报道,在2015年高光时期,中植系曾同时投资57家上市公司,但此后股市由牛转熊,监管也收紧减持规定,二级市场退出困难,中植风险开始暴露。此时,中植发挥了强大的募资能力,借道地方的“金交所”,更多地发行定融产品。
《证券时报》在2021年的一篇报道中揭露,中植系的财富公司通过“伪金交所”,以高息吸引投资者,购买其违规理财产品,向地产和相关公司提供千亿融资。
中植系的商业模式,是左手操作财富管理、信托,以高利率吸引大量资金,右手控制上市公司、投资地产企业、城投债等,以期得到更高收益,本身就是高风险的运作模式。
市场分析认为,该集团流动性已近枯竭,账面资产以债券和股权为主,处置难度大,投资者需做好收不回本金的准备。
一名中植集团前管理岗位人员对腾讯新闻说,习惯了8%至9%产品收益的人,很难再回到市场上买3%利率的存款。
但实际上,因为控制了中融的第二大和第四大股东,中融的实控股东仍是中植。而中融信托的董事长刘洋,是中植系创始人解直锟的外甥,也曾在中植集团担任副总裁。
除了信托和财富公司与国有资本的关联,解直锟令坊间猜测的“背景”,也和他的哥哥解植春相关。
看似神秘的中植系,从创始到发展的关键,与国企改革、政府关系分不开。
除了财富管理公司频频涉足地产,中植的资产运营核心——中融信托,也有大量的地产产品。据凤凰网“风暴眼”梳理,中融信托从2013年到2022年,在房地产行业的资产分布与中国政府对于房地产的调控政策“完全背道而驰”。
收割富人三板斧:背景、规模、高收益
有网民就评论,恒大爆雷是坑普通人,而中植主要是收割富人。但也有人认为,如果投资人颗粒无收,无异于给本就迷茫的中国金融业泼一盆冰水。
如果说中融是中植系最核心的资本运作平台,那么这四家财富中心是中植的“血库”,在2022年的管理规模合计达到2.5万亿元。
中融信托合作的房企,如华夏幸福、融创、恒大、阳光城、蓝光等数十家企业,也都一一爆雷,无法还债。
这大概率是因为,政府越是收紧,地产和城投越需要非银信贷的“快钱”,而对金融机构而言,“房价还会涨”的幻觉,和城投公司的政府背书,也让它们对地产难以抗拒。
事实上,高净值人士的投资方向,本就具有风向标作用。如果他们捂紧口袋,谁又能有长期的投资信心和预期呢?
6月下旬,中植系四大财富公司的产品相继逾期后,这是投资者首次发现中植的窟窿有多大。此前对于中植规模、多个金融牌照和上市资产处理变现的种种幻想,破灭了。
踩雷监管、根在地产
例如,恒天财富和大唐财富,命名上就跟随了央企恒天集团和能源央企中国大唐。虽然有央企作为股东持股,但它们并非实际意义上的央企。
但是近30年的发展,让中植构建起包含实业、资管、财富管理、保险的体系,控股超过10家上市公司,投资煤炭、矿产、新能源,并手握多张金融牌照,让人眼花缭乱。
解植春曾是金融领域的官员,根据公开资料,他位至中投公司副总经理、中央汇金总经理,也曾兼任中国证券业协会副会长等职位。他在2015年辞职,现任清华五道口金融学院硕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