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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马来政治版图分成三股主要力量——马来民族主义、伊斯兰价值、多元民主,官司缠身的阿末扎希挂帅的巫统越来越吃力不讨好,因为对多元民主世俗等价值有所保留或抗拒的马来选民,尚能选择土著团结党与伊斯兰党。巫统当下的两难是,若认可希盟政治价值观,就极难获得主流马来人支持,无从替希盟加分;若强调马来民族独尊、回教至上,一来未必斗得过国盟,二来会与希盟尤其是民行党产生矛盾,让政治陷入不稳定。

民族宗教与政治稳定之间 巫统面对两难

说到底,巫统当下最大的困境是论述苍白空洞,无从回应政治新局。巫统屹立不倒逾半世纪,靠的是以资源输送笼络支持的恩庇政治。巫统众领袖笃信,只要释放资源,如透过乡区及直辖区发展部发放拨款,就能将马来选票从国盟手中抢回来。巫统代表甚至不避忌为因失信滥权罪入狱的纳吉喊冤,在大会中疾呼“释放纳吉”“纳吉万岁”。

巫统曾在2021年党大会高喊“拒绝民行党!拒绝安华!”,却在大选后与两者共组政府。巫统领袖虽尝试以遵守最高元首谕令而与宿敌成立团结政府为自己开脱,却难逃国盟攻击。因此,阿克玛以“安抚基层,证明民行党非反马来人、反伊斯兰、奉行共产主义等”动机出发,并提出“民行党也曾向砂拉越政党联盟道歉”,施压民行党也向巫统道歉;阿末扎希则以组建团结政府时已达共识为由,反对重挑此事。

因此,6月以后开打的六州选举,对巫统可说是一项棘手的挑战。

原本欲借“要求民行党道歉”展现雄风的巫青团,如今进退维谷。民行党秘书长陆兆福一句“向前看”四两拨千斤后,巫统即便不在传统支持者面前摔得灰头土脸,也恰恰印证了国盟论述里的“民行党当家作主”指控,让对“华族政治势力崛起论”深信不疑而感到不安的马来人把选票集中投向国盟。

尴尬的是,今时不同往日,习惯在国阵里一党独大、只手遮天的巫统,如今挟着26国席,去要求掌握40国席的民行党向自己道歉,只能落得一身狼狈。即便不以议席实力论对错,巫统于情于理同样不占优势,无怪乎学者达祖丁教授(Tajuddin Rasdi)在《星洲日报》专栏中,就以“愚蠢傲慢”来形容巫青团要求民行党道歉之举。时隔数日后,对此事耿耿于怀的达祖丁再撰一文,主张巫青团就巫统近40年执政时犯下的过失、对国家制度造成的破坏,向安华、马来西亚人和非马来人道歉。

这是马来西亚第15届大选后逾半年、巫统党选后近三个月、六州选举前的巫统常年大会,是巫统领袖回应马来民间舆论,趁势重振代表士气以迎战州选的绝佳时机。岂料,“巫青团要求民主行动党道歉不果”争议成了焦点,让巫统既在传统支持者眼中逞不了英雄,又予中间选民霸道作风不改的印象,错失为形象加分的机会。

在第15届大选后,尽管巫统势力大幅度消退,却尚能以三分一的马来人支持度,勉强弥补希盟马来选票偏低的不足,增添团结政府在马来社会的正当性,稳住安华政权。从希盟支持者角度看,最理想的情景莫过于巫统能洗心革面、摆脱贪腐,并以其专业的治国经验,辅助安华政府启动民主转型,捍卫多元、自由与公正等价值,抵挡国盟相对单元、排他、封闭的舆论攻势。

有分析认为,这可能只是“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的演出,在为难民行党之余,也满足巫统基层需求。撇开台面戏码不谈,巫青团要求民行党道歉风波背后,其实隐藏着一道更深层的难题,即巫统在团结政府中的定位。

重返巫统的前首相署部长再益依布拉欣日前更以“4200万令吉只是小数目”为由,呼吁安华释放纳吉,让后者在六州选举为巫统助选,为团结政府争取胜利。这番言论对高调打贪的安华与希盟之杀伤力,可想而知。

巫统领袖必然知道,希盟当下极需国阵支撑,直至任期届满。巫统当然也会为自己盘算,放眼在第16届大选谷底反弹,重拾昔日光辉。然而,国盟发动“马来人/回教徒大团结”舆论攻势、标签“与民行党共舞的马来政党”为叛徒,让过去同样以这套论述维持政权的巫统束手无策、无从招架。巫统唯有重新摆出“霸主”姿态,向马来社会力证自己的“独尊”地位。

挟26席要持40国席民行党道歉 巫统落得狼狈

不过,如果巫青团誓不罢休,继续死缠烂打,则会引出更多民主派、自由派的反击,最终无法换取希盟支持者的选票,实力进一步萎缩。

巫青团长阿克玛要求民行党撤回过去对巫统的指责,并就此事道歉,随即遭巫统主席阿末扎希驳回。其实,若从2022年大选后脉络切入,两人言行立场自不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