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评

实里达族人是本地最早的原住民之一,但从1950年代开始,因新加坡的发展被迫离开原有家园,现在于马来西亚柔佛定居生活。有别于《土》,《水》采用“引录剧场”(Verbatim Theatre)的模式,以口述采访内容为素材,在剧场内再现了实里达族人的真实心声。

以街头讲古形式来呈现非官方历史,说书人不单是叙述者,也是试图带领观众以批判性眼光评论故事的人,赋予这段被忽视的历史,重新被解读与诠释的可能性。《土》尾声,记载着关于马尔玛故事的那本书被放置在舞台上。周围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书籍,书页随风摆动,好像迫不及待想被翻开和阅读。这时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失语的精灵在土地里,等着自己的故事被挖掘、叙述和流传。

中场休息后,观众进入室内的表演厅观赏以马来语演出的《水》,窥探本地海上游牧民族实里达族人(Orang Seletar)的家族故事。

演出地点在200年前曾是马来宫殿,也是《土》的故事背景。说书人叙述着关于女孩马尔玛的故事时,五名演员通过肢体动作,在舞台周围时而跑动、翻滚、攀爬,仿佛呈现当时土著、王室与英国殖民者之间紧张的关系与权力拉锯。如同马尔玛,故事中出现的大部分人物,在官方历史中都不曾被提及。这些没有被记录下来的人事物,就像舞台上不发一语的演员们,如今都成了被历史遗忘的精灵。

剧中,四名演员扮演实里达族人,观众看到的是他们在国家政治角力、社会变迁与城市发展下,成为被边缘化的牺牲品。同时,观众也能够深深感受到实里达族人如何保留与传承自身的语言、习俗和文化传统,使之代代相传。演员们极具张力地将实里达族人的坚韧精神展现于舞台上,令人为之动容。

以华语演出的《土》,创作灵感来自依沙·卡马里的马来文小说《悲君统治》,并由编剧梁海彬巧妙地将其内容编织成类似章回小说的叙事结构。由许婉婧扮演的说书人,在马来文化馆的户外草坪上,以街头讲古的方式,娓娓道出一段不在官方叙述中,关于19世纪马来土著与王室的故事。

这两个族群在不同的时间/空间里,对新加坡历史扮演着重要角色,但随着时代变迁与社会发展,这些族群渐渐被历史遗忘与忽视。关于他们家园的故事,该由谁来述说?

重新诠释历史

《水》在几处的艺术处理让人印象深刻,如谈到实里达族人在马来西亚的土地政策和规划下,即将面临再次失去家园的忐忑与不安时,舞台上方一堆沙子开始缓缓落下,象征挖掘机以泥沙填海,慢慢填满舢舨船,淹没实里达族人与他们的家园。又如剧末,舞台上的舢舨船被渔网覆盖,四名演员单脚站立在木箱上,鲜明地刻画出他们进退两难,寸步难行。

在马来文里,“tanah”(土地)和“air”(水)的结合就是“家园”的意思。戏剧盒呈献的《水·土:二部曲》(Tanah Air),通过《土》和《水》两部剧,让观众对马来土著与实里达族人有深一层的了解,重新思索“家园”的含义。

进退两难的实里达族人

对于未来,在《水》中实里达族人显得茫然无助,也许有一天他们可能会变成《土》里那些不安的精灵。在那之前,我们还能够为他们(我们自己)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