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说,无须在遗憾中停滞不前。细细品味遗憾所带给的成长与思考。学会坚强,懂得释怀。珍惜家人,关怀至亲。
可后来,我长大了,从祖母家的院子搬走,到城市里去住了。城市里的霓虹灯和高楼大厦,都比不上老院子里的那棵枫树。再后来,我得走了,去国外留学。临走前,我又回了老院子一趟。那棵老枫树落尽了叶子,把大地用金黄的落叶覆盖得严严实实。祖母还是在树下坐着,眯着眼睛,颤巍巍地伸出手,我握着她布满茧子的手,俯下身,轻轻地对她说:“您要好好的,我回来的时候,您要在枫树下等我啊。”这时,一片枫叶恰合时宜地从枯树枝上落下,我捡了起来,紧紧地握在手里。
静静趴在窗边,寂寂凝视晚霞和云彩汇在一起所形成殷红的云浪。晚风夹杂着甜甜的青草味,时不时倾注而来。窗外几片缓缓落坠的黄叶,在半空中悠悠地飘摇,轻轻地,款款地,在略显凄凉的大地上终结了思绪的脚步。看到落叶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胡思乱想,一下子回到了离开前的那一天,记忆打碎时光的沙漏,任凭回忆带着想念和遗憾,喷涌而来……
(作者为淡马锡初级学院)
这,也许就是她送给我的最后一颗冰糖了吧……
那片枫叶,被我从中国带到了新加坡。我时不时地会拿出来看一下,也同时想一下祖母。可是突然有一天,那片枫叶,我找不到了。怎么翻箱倒柜都找不到。最后我收到了妈妈的短信,原来,我的枫叶和祖母一起,落入到泥土里,尘封到记忆里,埋葬在昨天了。不声不响地,静悄悄地,走了。我回中国后,站在那棵老树下。我没有大哭大闹,没有撕心裂肺地嚎叫,因为我知道,我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太迟了。我郑重地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然后又慢慢放下,枫叶还是一样地片片掉落,把我的思念一起,埋入到最深的土壤里。
最深的遗憾,是我没有信守承诺吗?还是我连再见都来不及说了?又或是,她准备好了说再见,我却还一直想念着从前。记得祖母以前常说:“人啊,一辈子就那么短!好好地过眼前就好了,别总觉得过去有多遗憾。根本没必要,还浪费时间。”以前哪里懂那些深奥的东西啊,可是现在好像懂了许多。出国之后,陌生的环境让在外的我变成了更自立的人,也让我担下了更多的责任;祖母走后,从前的故事让现在的我变成了更坚强的人,也让我释怀了……
我总以为一切都不会变,一切都会是最好的样子。
缓缓掉落的枫叶像思念,记忆里,祖母总和院子里那棵枫树联系在一起。童年的时候,我会搬着小板凳坐在枫树下,支着小脑袋,祖母总跟我说:“你们现在多幸福啊,我小的时候……”我总受不了她的唠叨,一溜烟小跑走开,到别处玩了。或者看着毛衣针在她手中灵活地穿梭,把一团纠缠的毛线变成精致的毛衣,“你别跑,让奶奶量量尺寸,你又长高了,衣服得重新做啊。”我总不听话,所以绕着树跑,祖母在后面气喘吁吁,却也无济于事。又或者,我会扯着她的衣角,把捡来的枫叶都放到她头上,然后把她从树下拉回房里,软磨硬泡地求她给我拿糖吃。她总受不了我的死缠烂打,“你呀,就是贪吃,以后小心长虫牙”,然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从糖罐里给我两颗冰糖。我总以为一切都不会变,一切都会是最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