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是一个人了。

看着少年昂扬的模样——他那么骄傲,两眼带刀,不肯求饶。我感慨自己的颓丧。如何自救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有人来了。我闭上眼装睡,居然不是他。

耳边的风告诉我,别挣扎了,这是无用功。

(一)张开双眼,亮晃晃的白光刺痛双眼,脑海陷入一瞬间的恍惚。

摸着娇红的玫瑰,五味陈杂。她们都失去了生命,还能美丽至斯。

什么鬼?这是非法囚禁吧!翻腾的疑虑中我失去意识。

不断用力踩油门,我越发起劲。高压的空气中弥漫的恐慌没逃过我的神经线。

(九)药吃太多,就会上瘾。我厌倦了这场游戏,但忘了如何终止。现实里的监牢,梦中的荒原代表着什么,我不愿费力思考。血液在燃烧,生命在咆哮,怎么办?

对自由的执着是我赖以为生的毒药。

“快进来吧,孩子。”医生站在门口,彬彬有礼地说。

“先生,这是哪里?”我开口,发现声音哑得不像话。

他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白衣翩然,却不是天使。

“孩子,你还没完全恢复,多睡一会儿吧。”他说,声音不失和蔼可亲,但眼里闪过的算计还是被我捕捉到。空中弥漫着无以名状的香味和金属的冰凉感,这像个实验室,不知名的仪器在灯光下遥远而恐怖。中年男子身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学者风范十足。

一阵风暴刮来,头上的花环变成头箍,让我头痛欲裂。身下的沙发化为夜鹰,带我到荒原。

(五)医生来看我了。

(二)半睡半醒间我看到了太阳,还是那么辉煌耀眼,高不可攀。

咦,隔壁床的男男女女在笑?这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就是笑声吧,真好听,像妈妈的催眠曲。他们开心什么,地球不是要毁灭了吗?

“医生不会回来了。”来者是上次的长发少女,浑身上下粉嫩无比,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标准绿茶婊。

救救我,我要回家。

望着手拿针筒的苍白男子,我大脑一片空白。

可我的心还在跳动,既然如此,就要继续前行。说不定多几步,就是离开的暗道了?

这不会是我的牢房,我不允许自己沦落为囚徒,自由才是我的归宿。

我逃避的是什么?敌人?死神?梦魇?

我正从一个巨坑掉入无底深渊。

一个戴着粉红帽子的少女翩跹而来:“哥哥,我们走吧,别管她了。”

哦,我搞错了,完蛋只有我而已。

(七)这片草原,太荒凉。所以,它叫“荒原”。快乐的痕迹残留在草地的气息里,空中的颗粒想向我诉说春天的温暖,但在传达信息前化解为分子。

刹那的走神足以让漆黑的跑车失控,狠狠抛下悬崖,顺着地心引力,我和车子往下坠......

一张一合的嘴不断晃动,我宛如置身地震现场。死命捂着头,该死的鸣叫声逐渐停息,我望进他的眼睛。他看起来真不太好,胡子拉渣的,衣着邋遢,疲态怎么都无法掩盖。甚至可以说,他像个落魄乞丐,在床头说我听不懂的谜语。

一望无垠的荒原,在眼前展开。

(三)尖锐的疼痛把我从混沌中捞起,我昏昏沉沉,勉强支起身躯。

荒芜中我沿着小路走,地上满是枯萎的玫瑰花瓣,毫不浪漫。消失的花园,倒闭的酒家,被玷污的云。种种迹象指向一个事实——希望陨落了。

(四)极速的快感令人措手不及,我被淹没在激荡的海洋里。疯狂的北风在耳边呼啸,两旁风景似快进的电视卡带,模糊不清。

飘渺思绪掠过我的医生,他拿惯手术刀的修长手指同样适合弹琴,他为什么消失?用力冥想,眼前竟出现落叶零落的墓地。我熟悉的荒原,地底下白骨成堆,天上暗月如灰。

他略带悲伤地看着我,沉默片刻,终究离开了房间。

可以想象,这曾是孩子们的乐园,流浪者的圣地。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为什么要关着我?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价值。

(八)朦胧间我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我靠在豪华沙发上写诗,他用玫瑰给我编织花环——我却说想要皇冠。他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我苦笑,心道:人生本就有很多事是徒劳的。柯林斯王十年如一日把石头滚上山坡,接近终点时不可避免地坠落,他的内心是痛苦的吗?

一事无成,徒有一腔孤勇,我拔出身上的管子,逃出房间。一定要活着走出医院。外面的世界,白漭漭如我心。奋力奔跑,前方有家医院,气喘如牛气管爆炸,我被迫停下。

南洋女子中学

我睁开眼睛,映在瞳孔里的是医生泪流满面的脸。

第N次在涔涔冷汗里醒来,我明白,自己已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随意摸摸我的头,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身上的白大褂是这么无暇,蕴藏无言的华丽,让乞丐顿时拥有王子的气场。

(六)世界出事了。不,大概是我脑子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