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海洋世界里,它们有的是令人称羡的自由,却危机四伏,生命是如此脆弱。相较之下,小小的潮池在礁石间宛如与世隔绝的避风港,一个安逸的小世界。小小的海洋生物,会不会用自由换来一片安逸,成为星空下,居住在潮池中的囚犯?

一个个平镜般的水面底下,尽是小小的海洋世界。橘黄色的海星、茶色的杜父鱼、呈黑色的寄居蟹和手触即伸展开来的海葵,在柔顺的水草间安详躺着。曝露在水面上的礁石表层,也可以看到许许多多青口贝、海蚌和紧紧闭合的海葵。我小心翼翼攀越湿溜溜的石群,用相机捕捉每一个潮池中海洋小生物的千姿百态。

在许多人眼里,这些礁石也许是再平凡不过的石头,可对我而言,它们是收养着千百个小生命的摇篮。

一朵朵浪花席卷潮池中的小生物,让它们回归海洋的怀抱。这些小生物也许会在下一次退潮时,再度陷落礁石群,也许会在漫无边际的海洋中,越漂越远。它们也许不会再回到阿西洛马海滩,海流可能会把它们带到太平洋的另一端。在途中,它们或许会和同伴们畅游,也或许会气急败坏地躲避着捕食者,也有可能遇到轮船漏油,被污染的海水窒息而死。又或者会误食海洋中四处漂流的垃圾,更有可能与同伴们一起被渔网捞起,在渔船上被折腾一番后才奄奄一息。

望着一层层海浪前赴后继汹涌地逼近,我在心底和刚见过的海洋小生物道再见。我知道,这些小生物所期待的海浪终于到了,它们将会重返家园,和父母兄弟姐妹相聚。

小小的海洋生物,会不会用自由换来一片安逸,成为星空下,居住在潮池中的囚犯?

2017年的最后一夜,星空下的阿西洛马海滩,已是惊涛拍岸。

字食族最爱“吃”文字,六个喜欢文艺创作的年轻人每周轮流执笔,书写青春岁月。

我姿势滑稽地半蹲在一个较为平坦的大礁石上,低头寻找海洋生物。礁石与礁石间,是一个个天然砌成,清澈见底的小水池。涨潮时,海水把礁石群淹没,许多海洋小生物随着海潮悠游而至。当潮退后,一些小生物陷入石群间。它们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滚滚浪花渐行渐远,期待另一个潮起潮落,再度回归大海。

冬季的夜幕殷勤地笼罩大地。繁星璀璨的夜空下,太平洋浩浩荡荡,横无际涯,观之令人心旷神怡。如此度过除夕夜,更有另一番滋味在心头。在这一片静谧中,我却联想到平静的海面下,潜伏着的危机。

我迫不及待奔向礁石群,不一会儿便穿梭其间。

偌大的海洋世界里,它们有的是令人称羡的自由,却危机四伏,生命是如此脆弱。相较之下,小小的潮池在礁石间宛如与世隔绝的避风港,一个安逸的小世界。

2017年最后一个黄昏,我来到美国加州蒙特雷(Monterey)。

随着夕阳徐徐沉入海平线,天色渐暗,冬天入夜的海风开始放肆的呼啸。我拉紧大衣帽子,在离海滩偏远的一个潮池继续寻找,希望能够发现小章鱼。当我想伸手把一块布满海藻的石头挪开的时候,一片大浪突然来袭,把我的鞋子都浸湿了。我这才警觉已是潮涨时刻,只好无奈回到岸堤。

我在岸堤上眺望,阿西洛马海滩的一端,被冬日照耀成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另一端则半淹没在海水连绵冲击的叠嶂礁石之中。

蒙特雷有个著名的卵石滩,不过,我却选择17英里外,一个偏僻、较为低调的阿西洛马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