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内,华俊的“聚”工作室,主办了三次医院慈善陶艺展,分别在国家心脏中心、樟宜医院和陈笃生医院举行,前后共展出300余件精美陶品。其中在陈笃生医院中庭的艺展,筹款所得是历届同场地展会得款之最。其实,此次陈笃生医院陶展期间,华俊同时在楼上病房内接受第一次化疗,此刻陶人和其参展的挚爱陶品不能会面,可谓咫尺天涯……不料,首次化疗失败,之后数周,开始二次化疗期间——12月13日傍晚简单粥食后,华俊原肺部感染病情急速恶化,救治不逮,终于晚间八时许离世,得寿65。
哀哉!借早年陈瑞献馈赠华俊之雅词为挽联:一腔窑火烧心念,绕指釉光放土情——如今情念已升华,何忍雁行各自飞!此刻写文悼念,纸短情长,引宋人欧阳修《泷冈阡表》语句:呜呼!积善成德,宜享其隆,虽不克有于其躬……是足以表见于后世,而庇赖其子孙矣。华俊作陶人家,30年间寓禅于艺,积善成德有福报,短暂今生无法尽享,后福遗泽足够护庇身后亲人与孙辈……如此重温古典追忆,不敢怠忘。
悼念词之18字语乃取自拙著《大巴窑:新马陶人、陶事、陶踪札记》书中第一章篇的标题,是篇乃个人师从华俊习陶5年后(2007年)的纪实文字——写下他1987年如何觅师学陶,2001年创建陶社开始办学授艺,游访东亚艺林陶乡、缘物识人趣事等。另记华俊处事待人刚直守正,不阿谀奉承,笃信禅宗心法顿悟,长年寄情于陶塑泥雕、釉彩土趣中间……如今再次翻阅图文,游走字里行间,不忍不舍,情何以堪。
今年9月中旬,华俊等去访日本常滑、信乐等古陶镇,重游其2001年驻地创作于常滑国际陶艺工作坊六周所留下的人缘、陶迹和脚踪。同时也带队游古陶乡柴窑、访陶人和作坊,观摩日本当代陶艺的实作风尚,知己知彼。行程中感人之举,乃华俊再访当年游艺常滑时候的民宿主人家——村上厚夫妇和其在堂老母,彼此相见甚欢,见证异国友谊借陶艺结善缘,随陶缘见真情。华俊师生访日7天后,回经樟宜转机赶赴广东中山,为当地“星港澳陶艺联展”行布展事宜。逗留中山6日,华俊等师生为艺展齐心协力,会展圆满结束后,于10月初回国。如今陶友回忆,游日访华两周期间,行程紧凑舟车劳顿之际,华俊身体显露疲倦之态,偶现气喘呼吸不畅……返家次日即刻就医急诊并留住陈笃生医院。不久检查报告证实华俊罹患急性白血症。
华俊走了——刺眼绞心的短讯。远处灰茫天际传来几声闷雷,季风阵雨复返时分……匆匆踏入大巴窑北的组屋廊楼下灵堂悼唁致哀,百感交集,莫言以对。在吊念簿页写下“求生求存的窑火斑迹,缘起缘随的陶艺人生”,潦草署名下端拟用吊,或弔或悼字,一时心神恍惚省略之。逝者多年待我亦师亦友,其在天之灵当不在意如此一字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