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一直住在这里,谁来照料我乡下的家啊,老板?我的奶奶年老时一定非常需要我。”我回答。
但我不是弱者,容易被爱情击倒。爱情不是必须占有,也不永远美丽。生活不是永恒的,将来一切都会消失,从而产生新的生命。或许这就是生命的色彩,拥有许多环节,从往事回忆中的不愉快延伸到现在,走向未来的希望。我得准备好,迎接它。
我还不会阅读,还不会拼写爸妈两个字。我记得,他们曾因我还未能明白的事故争得脸红耳赤,每天晚上拍桌子大吵大闹,与邻居的震耳欲聋摇滚音乐比高低。
“梅,你在这里习惯吗?你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们吧。”我工作了几个月,女老板的姐姐对我说。
数十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头发鬈曲的可爱小不点时,俏皮脸孔大眼睛,令人又爱又厌烦。这是我手中旧照片所显现的。心中百感交集,我这样可爱的脸容为什么无法与父母的心紧紧联系在一起。
往事一桩一桩在脑海中闪现,直到我漂泊到这里,台湾台南市。过后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感谢真主,在这里我似乎得到一个新家。老板的善意、关怀和爱消减我对失落家庭温暖的怀念。
白天工作,晚上我去学习小组学习,直到考获初中文凭。我兴奋莫名,这是我向外国追逐希望的第一步。是的……一切都是为了钱。有人说物质不是一切,不是获取一切幸福的保证,但现实是如今一切都需要钱。我的爸妈出走和离婚是因为钱,奶奶没能力供我上学是因为钱,我在乡下被鄙视也是因为钱。
时间过得飞快,我的工作合约期满了,我激动地回返家乡。奶奶和家乡人欢欣地迎接我,我的回归带给他们巨大的希望。
夜更深了,但我的眼睛却不能闭上。盯着天花板,思绪飞得老远,想起灰色的往事,像录像带在脑海中旋转,落到心里。
“爸爸在哪儿,奶奶?妈妈在哪儿?”我抬头哭泣着问。
“如果住在台湾超过六年,可以成为公民,与这里的青年结婚,梅。”我的男雇主引诱说。
“别嚷,喏……爸妈去找很多钱,以便买滑轮鞋,买玩偶和大房子,也买像那样的汽车,呐,像走过的那种汽车。”奶奶安慰,但没能令我静下来,直到最后我 睡着了,遗忘了。
往事一桩一桩在脑海中闪现,直到我漂泊到这里,台湾台南市。过后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感谢真主,在这里我似乎得到一个新家。
我在家乡拥有大房子并投资农田以后,又签订第二个合约。我想用这第二个合约建立事业,给我家乡的失业村民提供工作机会。这最少也可以减少乡下的贫穷。
接着,当没有讲话声的时候,白天变得很长。最终人影和拥抱都消失。当寂静笼罩一切,思念逃走的时候,我只能在奶奶怀抱里哭喊。
第二天早晨我睡迟了,可能因昨夜几乎整晚不能入眠。我看见明亮的阳光透过窗花射进房里来。我赶忙打开窗子,一片广阔的稻田像绿色地毯铺展在眼前。呼吸着新鲜空气,我想起家乡的情景。我远望,看见缺雨少浇灌的干枯庄稼,台南就是这样,热天非常热,冬天非常冷。
抱着熟睡的婴儿爬楼梯上二楼以后,我倒在卧榻上,这才感觉疲倦及周身疼痛。工作了一整天,打扫屋子、睡房、厕所及厨房,我拿衣服到四楼清洗。睡觉做工,睡觉做工……啊,重复又呆板的工作令人厌烦。但我很感恩,能顺利克服这一切。女工们在外国被虐待或遭遇失败的故事没阻止我到台湾追梦。真主的天命取决于人的意志。
年历急速更替,年龄跳跃增加,我已22岁。但自从迪欧走后,希望之星还未向我闪烁。是的……迪欧从前答应爱我,愿意与我同生共死,答应当我从台湾回去以后与我结婚,但那只是甜蜜的梦幻天堂。我发觉他只是爱我的钱。是的,长久以来我给他钱,让他成功,成为一个人物以后,他就抛弃我。就那么样。我明白,即使是钱也不是获得幸福的绝对保证。我又陷于孤独,寂寞。
回忆随着月亮的起落升降,前程摇摇晃晃。我等待的爸妈始终没有到来,好像被大地吞没得毫无消息。我在异乡长大,小学毕业后被逼跟随一个经纪人去大城市当女佣。这总比我跟奶奶日晒雨淋地满村捡拾旧东西好,更别提人们的侮辱臭骂,视我为街边流浪孩子的惨况。
不久后我接到区长的邀请。政府大厦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当我登上舞台接受成功的国家外汇英雄奖的时候,我不觉流下快乐的眼泪。爸,妈……你们不想与我同乐吗?
沈芭特菈·阿尔雅 (Sembadra Alya)是亚细安女作家协会会员,《追梦台湾》(Meraih Mimpi di Negeri Formoza)译自该协会出版的世界短篇小说集Selendang Mayang (《椰穗花丝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