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森爱音乐,爱吃,也总是用吃来比喻音乐。如果要给自己作曲家的身份定位,沃森说,他特别喜欢收藏各类音乐元素,也可以说是“rojak作曲家”。“这种收藏的习惯已经成为我作曲的一部分,而且是我有意为之的。我尤其想要搜罗不一样的声音、音乐概念,以及不同的思考方法。”
对沃森来说,音乐创作最大的乐趣就在于孕育出作品自己的生命力。“你可以感觉到在创作时的欣喜,当它形成某种直触人心和你直接对话的感觉。并不是每部作品都能如此,或许在完成委约作品时会有一些限制。但当我发现,音乐可以自己发展下去,甚至把我带到另一个没有想过的方向时,我觉得这时候,它就成为一部像样的作品了。”
“当时新加坡也有不少艺术团体,我经常去听人民协会华乐团(新加坡华乐团前身)和一些印度音乐团体的音乐。我常说,这里有那么多种音乐文化,就像各地美食炒烩在一起。有的团体水平不错,但整个艺术圈子比现在小很多。”
今年新加坡文化奖唯一的得主,是作曲家埃里克·沃森。他早在1991年从英国来到新加坡,从事作曲、指挥、教书工作,为创作本土音乐作品努力耕耘多年。在本地华乐圈子里,他也是大家熟悉的老朋友。沃森不仅热爱学习乐器,也喜欢将各类音乐元素运用在作曲中,自称为“rojak作曲家”。文化奖颁奖礼今晚在总统府举行,届时也将颁发青年艺术家奖给五名得主。
“为了让乐器的不同音色取得和谐,我尝试融入苏格兰音乐;苏格兰音乐和华乐都采用五声音阶,这是一个契合点。如果仔细观察,许多地方的民族音乐都能找到相似的地方。”
这是沃森在新加坡生活后养成的习惯,尤其在接触华乐琳琅满目的乐器之后,他说自己简直像看到了“阿拉丁宝库”。沃森曾在2008年为华乐团作曲《北方之歌》,其中包括笛子、琵琶、小提琴和英国的六角手风琴。
面对文化奖的殊荣,沃森感到他在这里的付出都得到了肯定,不仅说明他的音乐有价值,也为社会有所贡献。他坚信艺术发展不能脱离社会的需要,而他也将继续耕耘,“从事音乐的人都不会退休,只是慢慢地消失而已。而我呢,我还不准备消失。”
恰巧,他的太太温莉(译名)来自马来西亚槟城,当年在英国念法律。他因为太太的关系,多次造访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听到了街边表演的华乐和甘美兰音乐,深深地被吸引。于是在1991年,沃森和妻子决定来新定居,他感觉自己与甘美兰音乐有着剪不断的牵绊。
为了这部作品,沃森说他首先要学习什么是“南洋音乐”。因此,他不是先从音乐入手,而是寻找本地各族群的历史书籍,从中了解他们的文化。“我觉得用‘挂毯’来形容新加坡的这种文化交织是很贴切的。无论是马来族的历史,华人的迁徙,又或是大英帝国的殖民主义,这一切的故事都交融在一起,让我痴迷……”
除了作曲之外,沃森花了大半辈子在音乐教育。从70年代开始,沃森就曾在英国各学府执教,来到新加坡后,他曾分别在拉萨尔艺术学院、南洋艺术学院、新跃社科大学任职。
沃森说,教授知识是他的乐趣所在。在学生面前,他希望是一个领门人,指引他们去找到各自的机会,寻求自我发展。他也提醒学生在了解西方音乐的同时,去观察本地作品,以及东南亚的音乐文化,因为这是我们的音乐遗产,也是我们的生活所在。
那是上世纪70年代末,沃森有将近10年的时间陷入“创作荒”。他的创作低谷终于在他加入剧场制作后出现转机,制作《音乐之声》《西城故事》等作品后,他越发痴迷于寻找更多元的音乐元素。
沃森的音乐经验相当丰富,他尤其喜欢斯特拉文斯基《春之祭》、德彪西《大海》,还有马勒、伯恩斯坦、桑德海姆等的作品。然而沃森对华乐也怀着深厚的感情,并且与本地华乐圈子结下了不解之缘。2006年,他以《挂毯:时光飞舞》拿下新加坡国际华乐作曲大赛的一等奖,由此与新加坡华乐团音乐总监叶聪相识为友。
收藏声音,学习乐器,沃森至今都还在学习各种华乐和西洋乐乐器。但要把不同的音乐搅拌在一起,沃森相信,不能只靠他在乐谱上完成,最后的调味需要音乐家临场发挥。“这几年我都尝试给演奏者自由诠释的空间,不去斤斤计较每一个音符。有时候,演奏效果会令我惊喜,但有时候就难说了。我想,这也是甘美兰音乐给我的启发,因为在他们的音乐里,乐谱是共同完成的,而且总有一些部分要靠即兴演奏。”
虽然年岁渐长,但沃森说他喜欢与年轻一代交流,如果有学生请求他作曲,他也不介意。“在我这个年龄,思考方式有时候也很固化。所以我觉得,通过作曲鼓励年轻人是好的,或多或少也让我的心态年轻一些。”
作曲始于对音乐的好奇,就像听说了一道令人垂涎的美食一样,不远千里也要亲自来尝一尝。正是这股好奇心,让当年在英国埋头为剧场作曲的埃里克·沃森(Eric Watson),发现了独具东南亚风味的甘美兰(Gamelan)音乐,被它牵引至此,一待就将近30年。
沃森说,他早在2001年就担任过国庆庆典的音乐总监。这两次参与国庆庆典的经历十分难得,如何让国庆音乐与观众取得共鸣,沃森自有他的观察和体悟。“我和许多人谈话,而我尤其想知道他们在国民服役时的体验。我在英国长大的时候,那里的国民服役已经取消了,但在这里却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经验……我想我的作品只能从我的角度出发,一个生活在新加坡的人,看到了什么,我觉得这本身就很有意思。”
——埃里克·沃森
当我发现,音乐可以自己发展下去,甚至把我带到另一个没有想过的方向时,我觉得这时候,它就成为一部像样的作品了。
投身华乐创作
收藏各类音乐元素
引领年轻人走入音乐
今年73岁的沃森回忆说,他从14岁就知道自己要走音乐这条路。最早从学习竖笛开始,他11岁开始学习钢琴和小提琴。他在伦敦圣三一音乐学院念书时也修读作曲,尤其喜欢具前卫意识的古典音乐。毕业后,沃森曾经当过皇家芭蕾舞学院的钢琴伴奏,在音乐剧场里担任过指挥、音乐总监。但他渐渐发现自己对当代古典音乐的语言失去了共鸣和灵感,感觉走进了死胡同。
沃森为新加坡华乐团创作了不少作品,包括《塔不拉与华乐的对话》《庄严的独立宣言》《牌友》等等。叶聪也引荐沃森为2007年国庆庆典作曲,由新加坡交响乐团、新加坡华乐团,以及印度和马来音乐团体演奏。
让沃森谈谈他理解的“南洋音乐”,他说他更关注的是“新加坡音乐”,“的确,我们的历史很短暂,或许过了200或300年以后,再回头看,我们可以更清晰地看到新加坡的文化特征。但这就是一个变化的过程,各种不同的音乐可能差别很大,但是最终它们会被引向一个宽敞而同归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