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笔下的傅聪是多么立体,多么感人!
“江青的长文看完了,她是个奇才!
白先勇对金圣华《将人心深处的悲怆化为音符》一文的回应是,“圣华:你这篇纪念傅聪的文章恐怕只有你能够写得出来,你写得如此庄重、体贴,而又感人至深。首先傅聪是位杰出的音乐家,你把他对艺术的尊重,自律的严谨,对音乐的敏感,都细细的铺陈了出来,其次傅聪是一个性情中人,这点你也生动地把他描绘了出来,他真是萧邦的解人,他也像萧邦那样爱他的祖国。你是那样的疼惜他,你替他手指敷贴绷带——真是感人。这是一篇大文章。先勇”
她敏感而直率,也是个性情中人!”
冬天的脚步已经渐渐远去,我们正在迎接春天的来临。
这一年,我几乎天天跟好友江青和金圣华通电话,江青有个伟大的医生儿子,他在瑞典医院的急症室工作,每天超时,放假也不肯休息,累得虚脱,却毫无怨言地硬撑,急症室里病人多,医院防护措施不够,没有防护衣,政府规定全国医护人员如果病了不准做核酸检测,怕到时医院不够医生护士,她儿子汉宁发高烧,失去味觉、嗅觉,就回家休息几天,烧退了再继续工作,孙女礼雅流鼻涕,幼儿园请家长领回,媳妇也感到十分不适未能上班。江青的心悬在半空中,欲哭无泪,感到极度无奈,但是儿子像他父亲,对社会有莫大的使命感,她能说什么?电话里我们都静默了,实在说不下去,她始终是个坚强的女性,最后她说:“我写文章吧,只能这样。”她拼命的写、写、写,一年里竟然出版了两本书《我歌我唱》《食中作乐》。后来江青告诉我,瑞典政府终于同意医生可以检测了,证实她儿子确实得过新冠肺炎(本地称冠病),还好已经事过境迁,雨过天晴。
她的记忆力惊人,一件件往事娓娓道来,令人动容!
金圣华非常娇柔,自知是高危一族,一年365天,在家里至少待了340多天, 我们经常一天通两次电话交换读书心得,谈论疫情感悟和生活点滴,她在自己的公寓里散步,读书,写文章,弹古筝,上Zoom 教学,倒也怡然自得,毫无坐困愁城之感。
这一年,我本着逆境求存的心态,除了运动就是看书、写文章,许多时间从晚上看书到天亮,一生中从来没有在这样短时间里看过那么多书。使我深深体会到读书的乐趣,有时从外头回家,会感到一丝丝喜悦,因为有张爱玲等着我,因为有白先勇等着我,因为有米兰昆德拉等着我,因为有杜拉斯等着我,有好多好多作家等着我。最开心的是在疫情中出版了我的第三本书《镜前镜后》。
著名影星
金圣华对江青的《送傅聪——挥手自兹去》也有回应:
2020年圣诞节前夕我下定决心要早睡早起,把以往天亮睡午后醒的习惯改过来,把疫症期间加在身上的十磅肉减掉。到目前为止基本上这个目标已经达成,每天十二点左右睡觉,早上八九点左右起床,体重也轻了十磅。
江青和金圣华的知交钢琴诗人傅聪得新冠肺炎去世,12月29日早上江青边哭边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惊闻噩耗,立刻通知圣华,在电话里她已哭得肝肠寸断,说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们都痛惜一个伟大艺术家的逝去。江青不停地诉说她和傅聪近58年交情的点点滴滴,圣华把所有有关傅聪的文章都翻出来看。我算算《明报月刊》1月10号是交稿登2月号的期限,劝她们把内心的哀伤写出来,这样会好过一点,二人这才收起泪水忍着悲痛,写下致钢琴诗人的悼念,我数日不敢打扰直到她们写好传给我,圣华已是数度胃抽筋,江青也已筋疲力尽。
江青和金圣华双剑合璧怀念傅聪,对她们来说也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我除了伤感,也为她们二人能写出这样的好文章而感到高兴。
2020年12月19日那天,一只貌似仙鹤的白鹭来到我家后院,时而栖息树间,时而展翅高飞,自此以后每天都来,它是来报告喜讯的吗?是的,冠状病毒的疫苗已经发明,各个国家都陆续开始接种。希望这个世间共同的敌人尽快离去,所有人的生活都能回复正常。
她的文字有血有肉,毕竟是跟傅聪相交五六十年的至交!
这一年,每一个人的故事里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冠状病毒。
这一年,365天里,有70亿个故事,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人,都在巨大的变化中戏剧性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