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台的任务完成了,感觉特别轻松,我跟阿杰、Cindy坐车到阳明山拍照,还没到目的地已经烟雾弥漫得几乎看不到路,只有折返,经过故宫博物院,这是我读书的时候,拍戏的时候,为卡地亚剪彩的时候到过的地方。

我这无意间释放的善意,竟然疯传起来,倒是始料不及的。

只见他那一双混血的大眼睛惊奇地望着我:“哦,哦,谢谢,谢谢。”

晚餐请白老师、曾馆长、蔡诗萍、出版社老总赵政岷和阿杰在台北文华东方酒店吃日本火锅,看到白老师红光满面非常为他开心。邓永杰在香港读书,中文课指定读白老师的文章,见到白老师简直是低到尘埃里,像见到神一样,兴奋得不得了。白老师真是性情中人,毫不吝于提携后辈,我请他为我的新书跟我对谈,他一口答应,席间更是谆谆地指导我如何写作。

飞机平稳地降落香港赤鱲角机场,阿杰喜孜孜又带点神秘诙谐笑容地告诉我:“黄秋生刚刚获得金马奖影帝了!”

特别安排搭最晚的班机回港,是为了应清华大学校长高为元的邀请,参观清大。走进校门一股文化气息扑面而来,校园内来往的车辆静静地驶过,学生正在球场打球。

车到台北文华东方酒店,直接上六楼“官邸”招待我的好友们吃饭谈心,拍照留念,也把我的新书《青霞小品》分赠大家。一早出门,节目一个接一个直至午夜才回房休息。在外旅行总是如此,我们称之为“无缝接轨”。

2022年11月19日 天气转凉

11点梳头。

清大有一个生产晶片的清华实验室,是无菌的工作室?因为晶片非常细小,不能容纳一粒尘埃,真是长见识了。

12点半化妆。

2022年11月17日 艳阳高照

2022年11月15日 天气晴朗

林青霞(右)与白先勇(中)和蔡诗萍。(Swkit邓永杰摄)

有一座梅园,是学生为了纪念他们敬爱的梅贻琦校长而建,里面种满梅子树,他们会摘取梅子酿成梅子酒。

来到一个会发出很大回音的亭子叫月涵亭,校长一声鼓掌,回音绕梁,久久不散,我即刻站在他鼓掌的地方放声大唱京剧《三家店》,好玩极了。

等全身装扮好了,站在镜前,我看了看胸口,忍不住笑出声来,脑子里蹦出两个字“安全”。这身喜气洋洋、光鲜亮丽的剪彩服说来话长。

进入校长办公室,桌上已摆了我最爱吃的新竹炒米粉和贡丸汤,汤碗和碟子都是从他香港的家中搬过来的,因为太太和子女都在香港,他借此以抚慰思家之心。

“黄秋生,我是林青霞,我想跟你说,你戏演得真是好……”

饭后回酒店试梳头发,为明天的剪彩做准备,下午没什么安排,决定去诚品书店看看书架上的《青霞小品》。我何德何能总是跟龙应台、白先勇和金圣华并列在一排,不是因为我写得好,也不是因为我们是好友,恰巧我们在港、台、大陆都是相同的出版社发行。步出书店手捧着张大春的《大唐李白 将进酒》、蔡诗萍的《李后主事件簿》、林怀民的《激流与倒影》、王正方的《调笑如昔一少年》,走在台北的街头,丝丝细雨洒在脸上,我仰着头微笑地深吸一口气,久违了,台北。

这样的好天气最是新铺开张的好兆头。

我一袭深啡色衬衫式丝质长裙,米色腰带一系,胸前一朵粉红花,脚踩米色球鞋,斜背着书包式的白色皮包,心情轻松愉快抵达机场柜台,眼睛往右一扫,黄秋生也在check in。办完手续,临走前,我想还是过去打个招呼吧。

疫症流行期间,香港、台湾进出关都要隔离,2022年11月两边都开放了,在卡地亚珠宝行工作的朋友Cindy打电话给我,充满喜悦地问:“开放了!要不要去台湾玩玩啊?”三年多没回去了,非常想念那个我成长的地方,想念我的亲戚朋友,“当然好!”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10点半起床,只吃了两颗蛋白,不能多吃。

2022年11月16日 细雨霏霏

早上11点半,白色T恤配军绿牛仔裤,一张素脸,一顶军帽,手机揣在裤子口袋里,我两手空空,神清气爽,像识途老马一般带着同我一起从香港来的Cindy 、化妆阿B、摄影师阿杰和台湾卡地亚公关Cindy ,去一间我每次回台必定要吃的财神台南担仔面。小店在街角,进门几个大锅,师傅长年蹲坐在热气腾腾的锅后矮凳上,一碗一碗地煮,一煮就是40年,负责登记点菜的老板娘大概是从年轻时做起,记得又快又准,上菜也快,劈呖啪啦地一起上,客人坐竹制小矮凳,对着小桌上的食物低头吃,吃完就走,不像我,还想去尝试煮面,一手大铁杓、一手长筷子,架势挺像大厨,吃起来味道就不知咋样了。

晚上什么都没吃,喝了半碗海带汤,明天要出镜,不能太晚睡。

2022年11月18日 烟雨蒙蒙

在服装店,张叔平要我试穿一件鲜紫红色连身长裙,我套上身后笑着摇头摆手说不可能,领口低得快到腰了。叔平到底是大师,他说胸口别朵花,腰上绑个蝴蝶结或者系腰带。即使这样还是太曝露。店员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块纱布,叔平教裁缝用五层纱一层一层渐次缝上去,这倒是好办法。之后叔平嫌缝得太高太厚,剪掉了一层,还要再剪一层,我心想,这条裙子是毁了,我永远不会穿出门的,事业线那么长,叔平对美的事物特别敏感,咋会对我的事业线那么不敏感,但我又不敢违抗他的意思。在去台湾的前两天,瞒着叔平,偷偷地把裙子拿到服装店,狠狠的缝了十层纱。

“开放了!要不要去台湾玩玩啊?”三年多没回去了,非常想念那个我成长的地方,想念我的亲戚朋友,“当然好!”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下飞机直接去(台北)101卡地亚旗舰店选17日剪彩配戴的珠宝,没有女孩不爱美丽的钻石,品牌方拿出二十几卡全美的镇店之宝项链给我戴上,镜前的我即刻亮丽许多,即使短暂拥有,也是开心的。

黄昏时刻我和阿杰赴机场搭机回港,结束这趟无缝接轨的台湾之行。

国家图书馆的善本书室古籍万千,特别通融让我进入参观,曾馆长和庄恵茹博士一路详细导览,从汉、宋、元、明、清的墨宝,明朝的永乐大典,苏东坡的真迹,到白先勇的手稿,最后打开特制的柜子,里面层层叠叠的古书,我深深地吸着书香,仿佛这一吸,那些文字都会跑进我的脑子里似的。

1点半着装。

林青霞与清华大学校长高为元合影。(Swkit邓永杰摄)

还记得初中时老师带着班上的同学参观故宫的国宝翡翠小白菜,还记得70年代不知在这层层的楼梯上拍过多少部爱情文艺片,也还记得10年前英俊笔挺的卡地亚男孩,戴着白手套领着穿一身银灰色长礼服脚踩高跟鞋的我,一步步款款摆摆从第一层楼梯走到最上层的情景。今天阿杰的长镜头记录了我的心情。

和校长走在左右两排青绿的大树之间别有诗意,一群学生过来小声跟校长说好像看到明星,我在和学生拍照时,校长温柔地关怀学生的学习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