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在成都旅游,本想逛老街时买些当地的特色糕点,却无意间看到云片糕。当地的云片糕口味繁多,除了原味,还有芝麻、核桃、瓜子仁、玫瑰、桂花、葡萄干等。我买了一盒原味,饼切得极薄,质感松软,取一片放入嘴里,甜而不腻。熟糯米粉味香浓,薄片吃起来感觉没有负担,可以连续吃好几片。

本地糕饼味道独特,淡淡的米味,质地干燥,看似扎实,但口感蓬松。(作者提供)

糕饼可用手轻易掰开,或切成更小片吃,取一块放入嘴里,微微沙沙的颗粒一咬就在嘴里化开,随即是那甜滋滋的白糖味。虽然一般小孩喜爱甜食,我并不爱吃这饼,因为实在太甜了,味道也过于单调。偶尔外公也会带咸甜味的糕饼,米白色的外层与甜款一样,糕心夹着褐色馅,有五香粉、盐与芝麻味。比起甜糕饼,这款饼味道较有层次,但同样只能一点点地吃,咸夹心虽缓和了甜味,若是吃多了还是会腻。

若云片糕味道与我儿时的糕饼毫无二致,我估计张爱玲和丰子恺不会提到它,而乾隆皇帝更不会赞美它,还为它取名。据说,乾隆下江南赏雪时吃了“稻香村”糕饼店的白色片糕,香甜松软,清新可口,乾隆对其大加赞美,当即赐名为“雪片糕”。不料乾隆高兴得竟然不小心将“雪片糕”写成“云片糕”;雪与云的繁体字有点相似,从此貌不像云的糕点变成了著名的云片糕。稻香村如今依然存在,只可惜我没能吃到它的云片糕。

没吃过云片糕的读者肯定好奇,云片糕是什么味道,让张爱玲常梦见它,而丰子恺心甘情愿拿薪水的十二分之一按星期致送糕店。

童年的糕饼甜腻

中国各地区的云片糕做法与口感略有不同,流传到新马一带转变成更为平民朴素的糕饼,但依然不失它独特的味道。无论名称是云片糕、雪片糕,还是糕饼,它是我这一代人童年印象深刻的糕点,更是老一辈熟悉的甜点。清晰的记忆并非它有多美味,毕竟,令人想念的往往不纯粹是食物的味道,而是伴随着的人、事与心情,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其实在那个年代,对于生长在不富裕家庭的我们,甜点是奢侈品。在无数个漫长的午后,我和弟弟肚子饿,或觉无聊,总会找点零嘴吃,家里有糕饼时,零嘴便是它;就这样,在外公还未回马国,我们已把所有糕饼吃完。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即使我抱怨这饼过于甜腻,外公仍然会带上几包给我们。随着外公年龄越大,来新加坡的次数减少,加上我们接触到更多种类的糕点,便很少碰这朴实的饼。

小时候,住在马来西亚的外公来新加坡探望我们时,总会带几包粉红色纸包装的饼给我和弟弟吃。长方形的包装内是一整片雪白色甜饼,福建人俗称糕饼。糕饼的味道独特,淡淡的米味,质地干燥,看似扎实,但口感蓬松。

在新加坡的少数传统饼店中,至今仍能找到粉红色纸包装的块状糕饼。随着中国零食在新加坡更为普遍,云片糕如今可在售卖中国零食的商店找到,但品质肯定不能与名糕饼店相提并论。

在张爱玲散文《童言无忌》中,她提到儿时怀念的一种糕点:“小时候常常梦见吃云片糕,吃着吃着,薄薄的糕变成了纸,除了涩,还感到一种难堪的怅惘。”另一位喜爱云片糕的文人丰子恺,他在散文《胡桃云片》中说,每逢在松江任课毕返上海,途经望江楼隔壁的茶食店,必然停一停车,买一尺胡桃云片带回去吃。后来成为定规,那店员看见他的车子将停下来,就先向橱窗里拿一尺糕来称分量。每月的糕钱占了约他薪水的十二分之一。

意想不到的是,这味道和我年幼时常吃的一种糕点“糕饼”非常相似,虽然两者的形状颇为不同。

云片糕又名雪片糕,是中国江苏、广东梅州、潮州等地的传统糕点。云片糕制作工序复杂,基本步骤将糯米炒熟磨粉,陈放在阴凉通风地方数月;到了做糕时,糯米粉中加适量的白砂糖,拌入油与馅料混合均匀,压模成形,再小火炖制,最后冷却分条切成薄片。其外观既薄又白,质地细软,能久藏不硬。

云片糕名字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