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岁不言倦,可视为潘耀明一生投身于文化艺术志业,豪气干云的鲜明写照。他说,香港文学馆的成立,实现了他 “一生的终极理念”,落实耕耘,大可 “抚慰泉下的逝者” 。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十年后,巧的是,潘耀明卸下在位30年《明报月刊》总编辑职务,2023年12月号《明报月刊》,他在“卷首语”中撰写的“告别篇”,题目同引这两句出自南宋蒋捷词中的双意象,感怀时光流逝。
与新加坡艺文之情
虽然2023年8月此事便见闻于媒体,间中激荡着“馆名双胞”的争议,引发关心者对文学馆的设立、意义、方向、发展与期待的思考交锋。潘耀明深信香港文化本就具有开放精神。他认为两个组织定位分殊,性质别异,各自努力,互不否定,彼此所从事的价值和成绩,才是来日后人评价的归途。
来自五湖四海的80多位华人作家及他籍汉学家,在2023年12月中旬香港初冬天晴的氛围底下,前后在珠海大学礼堂、香港科学园聆听著名作家、媒体人潘耀明(彦火)欣然宣布,2024年春暖花开,正是“香港文学馆”正式开馆时。他不忘幽默地形容,这或许是世界各大城市中最迷你型的现代文学馆。
(文内小标为编者所加)
然而,春去夏来,世事浩瀚,予人予物不过时序天然,了知红绿之美,韵外之致之品味空阔,当可滋润心灵可致远未来。
此次笔者受邀参加双庆,赴港前夕,接到香港文学馆行政总监彭洁明的微信,央我拍个视频,作为 “馆网” 使用。笔者当时刚巧行旅异国,时即以不熟悉的手法在手机前道出肺腑之言:“远见、理想、信念、坚持,真是一种神勇本领,一群胸怀壮志的香港文化人,就凭结合这股神勇的力量,终于大有成果。”
改换跑道,潘耀明出任草创时期的香港文学馆馆长,道阻且长,可谓枝头花开,结果有待。在明报月刊12月号的人生小语栏目中,他以《不轻易言败》为题,正言正色地下笔:“个人前程往往难以预期,你未尝试和努力过的,不要轻言败。正因前途未卜,相反地,充弥了憧憬和遐想的色彩,只要前进的步伐不歇止,前途是可待的。我相信,成功的果实是结在努力的枝头上。”
香港文学馆设有董事会及学术委员会,董事会推举潘耀明为馆长。目前正在紧锣密鼓筹备,现任香港文学馆营运兼市场总监于浣君为大会介绍实况与愿景时,说了一句潘馆长当晚没说出口的话:“过程是一场悲壮的角力”。
19年坚持不寻常
2004年启动倡议,19年来坚持不懈,孜孜以求,直至2022年中,终于获得新任香港特首李家超的正面回应,2023年初定案,由马会作初期资助,在湾仔茂罗街一幢列入保护建筑的楼房中获配一个场地,面积2000平方英尺。这幢楼建于1920年代,因其前身外墙漆绿,人称绿屋,是典型的广东式四层高唐楼。难怪潘馆长要自嘲为迷你文学馆了。
其实,于浣君的“悲壮之说”,令我们这些外人感慨系之的是她在屏幕上打出当年的倡议者列表,即在2004年,由香港作家联会带头,在《香港作家》杂志发表《香港必须建立文学馆》的倡议书,作家们组团到日本考察。日本具有70家规模的文学馆。倡议书上34名作家联署,时过境迁,因离世名字被打上黑色悼念方框的有13位,包括曾敏之、刘以鬯、饶宗颐和也斯等。
潘耀明和新加坡的渊源,溯及1983年,由新加坡《星洲日报》主导,联合数个团体,首次主办“国际华文文艺营”,广邀中国大陆、台湾、香港、马来西亚和欧美等国家和地区的华裔作家,成就历史性的会晤。文艺营两年一届,至1993举办了第六届方止。
当年台上的潘耀明,年才30出头,该是台上年纪最轻者。历届前来的作家群中,他是一位数十年来如一日,不断主动以作品加上事务行动,和新加坡文化界保持紧密联系的作家、媒体人。新加坡作者和艺坛信息,在他主编的《明报月刊》《文综》不缺席,同等的,他创作不辍,作品不时见于《联合早报》副刊。其近年代表作《这情感仍会在你心中流动》,汇集他数十年与中国当代文人作家交往的书信书画为本,温润钩沉,亲切撰文,启人心扉,堪称研究当代文事文史的珍贵资料,其中大多篇章曾在早报副刊图文并茂刊载。
同时,遵嘱以白纸一张,亲题一句祝言,传上:“为香港加添一颗文化明珠”,作为一个新加坡媒体老友、文学人的祝愿。
潘先生犹似一只盘翅翱翔的苍鹰,鼓翅冲天而上,扑翅千仞而下,不惧烈阳风雨,信念不渝,香港文友形容他简直是个孤寂战士,不时在报章杂志发表文章议论文学馆之必要,意在维持呈请火炬之不熄。他不放弃任何在与决策者会面时,多加进言,比如2019年陪同中国作协及文联主席铁凝拜会当时特首林郑月娥,紧抓时机,表达建立香港文学馆的迫切性。
潘耀明年轻时担任过数家著名出版社要职,后得金庸先生青睐,出任《明报月刊》总编辑兼总经理。因出版因缘和信任,他获得新加坡青年书局创办人陈孟哲老先生慷慨出资,由《明报月刊》和青年书局合作,请得国际20多位知名学者作家组成编委会,2008年推出《世界当代华文文学精读文库》50套。2012年,他为《新加坡作家作品合集选》撰写序文,题为《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明报月刊》为金庸先生创办,正向一甲子挺进,恒在时代风云和知识滔浪中屹立,引领风骚,堪属世界华文刊物中的黄金杂志。耀明兄现为荣誉总编辑,经将1991年至2023年,每月一篇的“卷首语”结集成书:《一个时代的悲欢——总编辑冷看苍茫世事》。
“迷你型”之称,出于相对而言。室岂在大小!唐代刘禹锡《陋室铭》言志之吟犹在耳: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更远古的庄子《秋水》中之小大之辩,一切不外存乎一心。
文学馆计划将香港文学图卷在这个平台上展开,常设多功能展厅,活动范围多方外延,扩大网络,比如与香港珠海学院、都市大学合作,对方应允腾出空间,以为藏书及资料库之使用,致力开发民间公众与文学接触的机会,加强青少年学生的文学培育等等,许诺建构、活化香港的文学氛围。北京、上海和广州的文学馆,都表达了伙伴关系的意愿。
著名作家潘耀明原为《明报月刊》总编辑,卸下30年的媒体职务,改换跑道,出任“香港文学馆”馆长。
回首千禧年伊始,在香港文化界议论得轰轰烈烈的,乃是香港西九文化区建设的愿景征询。文学人当然自有构想和投入,各路人马集思广益。由潘耀明为召集人的群体,亦主动向文化区管理董事局主席唐英年提呈,但在所有艺术主要类别里,“文学”接到的是否决回应。
潘耀明身为《明报月刊》总编辑兼总经理,管理编务两头繁忙,眼识独具,组织力强,人缘脉广,然而,在香港,文学向来不在政府和资本家的看头里,比之其他艺术门类,所获资助微乎其微。他左编右采之余,领导文社,与工作团队30多年来,举办不计其数的大小型文学活动,几乎悉数身先士卒,四方筹募基金。
生活跨两地、深究新港文学的新加坡学者作家孙爱玲,以《文学期刊对作家作品的影响——以新华文学为例》发表论述;媒体出身的潘正镭,则以《新港文学的世代交流》,援引刘以鬯、金庸和潘耀明三者皆为报人为例,陈述报告。
世界华文文学联会是个以香港为基地,联系世界各地华文作家,出版季刊《文综》的文学团体。继创始人曾敏之、刘以鬯之后,潘耀明担任会长。2020年,冠病大疫狠扫人间,如今疫情趋缓,世界各地相继启关。趁着香港作联35周年,世界华文文学联会20周年,两会举行双庆,广邀世界各国及地区的华人作家/学者共聚一堂,主办以 “香港文学与世界华文文学的互动与前瞻”国际学术研讨会,借此向与会者介绍“香港文学馆”的成立和愿景。安排众人参观科学园,聆听专家介绍ChatGPT之兴起,人工智能发展实况和文学/文字创作之事项,以及科技人本关怀的未来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