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的岛国天气最令人烦闷。一时下雨一时晴,坐在宿舍内赶稿赶功课的当下,眼见被灰尘染灰的乌云杀过来,中部大概早已是暴雨如瀑。和天气一样熟悉的是电影节期间早已习惯来回加冷和文礼之间的路线,通勤时分不好好念书倚在MRT的扶手边刷视频玩手机早已是常态(为的是逃避不想面对的功课和永远改不完的访纲和写不完的稿子)。每日看似虚无却疲惫的往返间,病毒趁虚而入免疫力下降,身体产生不良反应,开始发烧咳嗽伤风嗜睡。影院冷到会被妈妈骂“冷气不用钱?”的温度穿什么外套都没办法抵御寒冷,身体在发热的同时也在发冷。身体在内忧外患之下,被迫陷入沉睡,银幕的电影还在演。

作者简介 P :家在桥的另一段,电视讯号跨越一座桥的距离,在清晨六点双眼惺忪的时刻来到我家电视前,播放着新加坡国歌。电视上播着梁志强的《跑吧!孩子》《小孩不笨》或陈子谦的《881》,铸成了我童年的一部分。很多年后,定居在新加坡这片土地上,真正开始去探索新加坡电影的时候才发现,我童年的那一个部分原来只是整个图景的冰山一角。

不久,我又沉沉睡去。这次,依然回到戏院,好像在演的就是我在看的那部。在梦里,身体里未曾发生战争,我坐在空无一人的戏院里看戏。倏地,有个人敲了敲我的肩,不知道说了什么,但就叫我下山,去接个人。虽然无奈,但似乎又拒绝不了对方,便脸黑上车,随他下山去接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谁。下山的路很陡,但他开车像《马力欧赛车》那样稳健,速度步伐稳定,但是下山过程看到朋友在在缓步上山。但来不及叫停,车子就呼啸而过,不留痕迹,剩下一缕废气和夜晚的浓雾,和正在慢行上山的朋友。莫名其妙的接人过程什么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依然在上山的朋友,像薛西弗斯一般,还在缓慢上山。依然来不及叫停,车子连上山都那么快,不一会儿,抵达影院,我着急入场,要继续看我的电影。

延伸阅读

青春+特别企划“2023年新加坡国际电影节专辑”岁末连载结束。此篇为记录不是在电影院就是在电影院路上,这段赶场看电影日子的作者后记。

在梦中,我还在看戏,但早已记不清是眼睛睁开的时候看的还是自己的脑也在为自己导一部戏。坐在椅子上,身边人声鼎沸,没想到看电影能那么动荡。戏演到一半,发出噪音的人们顷刻之间都站了起来,一哄而散。他们细长的躯体遮挡了大部分的屏幕,光影从细缝之间窜出,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在座位上忍着不发作,但也庆幸自己真的那么做了,否则现实中躺着睡觉的我也会胡言乱语。人群散开,我的眼睛打开,荧幕上一个身着类似印第安人服饰的人,展开他的双臂,像是大鹏展翅,意味着剧中降临的死亡。此时我的身体里也横尸遍野,白血球与病毒的对抗,没想到死神也一度降临我的身体。

电影来到了尾声,全片演了什么都不太记得了。没带笔记本来的诅咒,把我部分的灵魂困锁在梦境与现实的夹缝中,那个部分的我还被困在那座影院里,他一辈子都在看电影,永远停不下来,薛西弗斯搬运胶卷,步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