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简介

在看这部电影之前就听说它是一部非常具有实验性的电影,也是一部对新加坡人无自主意识、缺乏想象力、行尸走肉般生活有所批判的作品。于是兴致勃勃找来看,却发现看着感觉如坐针毡。

身为观众,你不一定会喜欢这部电影,但它以新颖、赤裸的方式去刻画一个极度偏执的梦想家在严苛死沉的保守社会里无所适从的样子,而电影点出了:无论是多愤怒的一把火,都要被现实浇下一头冷水。《行尸走狗》是卓海隆的唯一一部导演作品,他因患糖尿病在58岁那年早逝,结束他困顿潦倒却充满灵魂的一生。在一次采访中他曾说要拍摄以结霜桥为背景、以拾荒者为主角的纪录片,却终是没能完成。对我而言,《行尸走狗》 珍贵的地方在于它像是把卓海隆这个奇特的人物封印在一个时间胶囊里,永远以他愤怒刻薄的语言以及庞大的热忱提醒我们电影的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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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是卓海隆返家,与哥哥待在家里的画面。卓海隆在前景吃泡面,哥哥在后景熨衣服,更后面的墙壁上挂着哥哥年轻时候的样子,那时的他还未像此刻臃肿,是个未来充满希望的年轻人。这个画面停留在我的脑海成为这部电影核心的瞬间,是一种年轻理想与臃肿变形的现实的强烈对比。

这部电影当然没有在忧郁的情绪中结束,反而是突然进入了更疯狂的愤怒状态,摇滚乐伴随着听不清字句的嘶吼声,相映晃眼的屠宰画面作为电影的最后注脚。

卓海隆(Toh Hai Leong)是新加坡重要的影评人之一。他曾为独立电影刊物如《国际银幕》(Screen International)和World Paper撰写文章,也曾任新加坡电影协会秘书。他对电影的狂热以及百科全书般的知识储备使他在许多同行心里留下“影痴”的形象,但他嘴下不饶人的强势以及自我的说话方式使人头疼。卓海隆一生并不富裕,做过军队图书管理员、《海峡时报》资料室助理、保安人员的工作,以及曾在现已拆除的结霜桥(Sungei Road)旧货市场兜售旧货。从2005年开始,他深受糖尿病的煎熬,在2007年逝世时年仅58岁,只留下一部导演作品《行尸走狗》(Zombie Dogs, 2004)。在纪录片“F”(2007)中,友人邱子川(Chew Tze Chuan)捕捉了卓海隆与疾病抗争的过程。

然而电影在快结束时迎来转折,突然响起的感伤音乐让这番抒情来得令人措手不及,与电影的前半部分产生割裂。一系列手绘的图片代替了真人录像,接下了叙述故事的任务,把无法拍摄出来的画面通过带点童真的方式娓娓道来。然而,尽管讲述的是一个畸形疯狂的恐怖故事(故事中,乱伦的哥妹俩杀死了父母,哥哥为了永远和妹妹在一起吃掉了妹妹,之后遇见了一个食人的女邻居,两人坠入爱河),这样的画面与声音处理却使这个故事有种深刻的悲哀,甚至带点浪漫的悲剧色彩。

四腿:一只电影系毕业生,大胆地怀抱拍片的企图心,常常困扰自己的一个问题是:什么才算是新加坡电影?很多时候我们都被提醒,不要偏离本土,be local!才能展现真实,但“本土”又是什么?新加坡的地方环境、语言的混杂、多元种族的代表、新加坡人关心的议题?带着这个问题,开始看所谓的“新加坡电影”怎样的五花八门。

第一段(也占据电影的绝大部分)是仿纪录片的形式,手持摄像机记录下卓海隆拍摄一部低成本虐杀电影的过程。虐杀电影(或称“鼻烟胶卷”,snuff film)是恐怖电影的其中一类,题材记录或模拟真实的杀人场景,通过展现血腥的画面,来满足追求刺激的观影者。电影的前一个小时,因为卓海隆那极度偏执强硬的态度引起的不适感,我数次有按下暂停键的冲动,害怕他真的会虐杀一名妓女完成这部电影。

作者简介

卓海隆(Toh Hai Leong)导演的《行尸走狗》(Zombie Dogs (a.k.a. Eat Shit Fuck & Die), 2004)有三处重要的情绪转折,由截然不同的视觉画面、剪辑节奏、以及音乐区分开来。

《行尸走狗》是卓海隆的唯一一部导演作品,他因患糖尿病在58岁那年早逝,结束他困顿潦倒却充满灵魂的一生。(档案照)

卓海隆在《行尸走狗》里是个恼人到令人抓狂的导演形象,在面试演员的时候咄咄逼人,谈及女人、性、虐杀时使用露骨、充满恶意的字眼,后来为演员示范虐杀的动作和过程时,也处处充满暴力。《行尸走狗》 以纪录片的形式出发,导演卓海隆、演员林宝发(Lim Poh Huat),都以真实的姓名、样子出现在电影里。卓海隆本色出演,持续他喋喋不休的说话方式;林宝发戏里戏外都是个对演戏怀抱热忱却始终无法甩开跑龙套命运的全职保安人员;卓海隆的哥哥在他看来,是典型的“zombie dog”,只为生存奔忙,没有其他的兴趣,活得犹如行尸走肉。

林宝发戏里戏外都是个对演戏怀抱热忱却始终无法甩开跑龙套命运的全职保安人员。(档案照)

这个部分丢弃了贯穿电影的快剪辑与摇晃镜头,突然安静沉稳了下来,渲染一种frenzy过后梦初醒的空虚感。那一系列组屋的零散镜头,对居住在组屋压抑空间里的人物的沉默凝视,以及恋尸癖的结局,都有监制邱金海其他两部电影的影子(《十二楼》《面薄佬》),也一脉相承地批判新加坡社会抹杀人性和想象力,关注边缘人物难溶于社会的孤独处境,但在整个电影的处理手法和调性上显然和邱式电影有很大的区别。

《行尸走狗》 珍贵的地方在于它像是把卓海隆这个奇特的人物封印在一个时间胶囊里,永远以他愤怒刻薄的语言以及庞大的热忱提醒我们电影的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