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我戴上了加菲猫头套。每次送餐时,头套便能遮挡我真实的面容。每天清晨,我绞尽脑汁推测阿丽喜欢的食材,用心做好后再戴上头套,以加菲猫的名义将早餐赠予她手,再匆匆退去。虽说不计得失的给予足以体现爱情的伟大,但我幼稚地以为,头套里的世界会是只有我和阿丽两个人的世界。加菲猫头套盖住的到底是我不愿面对薄纱之后现实的无力感。这一阶段,我终究还是过得过于“自我”。
作者一句话:自爱者方能为人所爱。
自我
早期的我并无加菲猫头套,平日常常穿着朴实无华的背心长裤。我是一名送餐员。每天的早餐虽不同,却都以上等食材精心制作。那时的我心里充满美好,将人生的意义托付于做好早餐。
阿丽是一个五官很端正,恬静温柔的女人。当她微笑时,我能从她的笑容里看到出世的孤独与入世的烦恼。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她让我想起了我从不化妆的母亲。阿丽是隔壁学校的高年级学生。有时送餐后,我会远远瞥到她的背影。
无我
那天送餐后我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天气不很晴朗,灰云将艳阳遮住。历经上午送餐的疲惫,我任由身体瘫软在长凳上。此时,一名熟悉面孔,身材瘦削的女人走过。那绝不是我第一次注意到阿丽。她走过时,周遭空气仿佛弥漫出树叶的味道,类似泥土蒸腾的水汽,虽然这里已好几
只有将自己从复杂的情愫世界里剥离出来,方可抵达返璞归真的最高境界。
失我
电影《破坏之王》进入尾声,我合上电脑屏幕,脑海中清醒却模糊。周星驰饰演的阿银为了保护阿丽勇斗歹徒,可却全程戴着加菲猫头套,意义何在?不久前的我有幸获得阿银体验卡,在短短的十三天之内,体会了一把《破坏之王》中周星驰对爱情的恐惧与期盼。以自己为线索,
虽说不计得失的给予足以体现爱情的伟大,但我幼稚地以为,头套里的世界会是只有我和阿丽两个人的世界。
与此同时,我却变化了太多。原先的我,心思全都付诸于做好早餐这件事。而如今,我总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太多。今天的我应该做些什么?阿丽是否会喜欢?送餐前我总问自己这样无谓的问题,殊不知原先那象征自己淳朴希望的早餐,已在日夜流逝间变成我幻想用之追求阿丽的寄托品。
令人绝望的是,我越想证明,越发现自己愈发陷入证明题的牢笼:若被绝望淹没,我便无法再找到初始送餐时简单的快乐。为了找回自己,从“失我”中拯救自我,我思考许久,最终决定远走高飞。这样的结局,看似悲剧,实则最为圆满。
阿丽终究注意到每天早餐多余的煎蛋。她问我,是否不小心出了差错?无言以对的我含糊其辞,支支吾吾。可若是一切重来,我仍然无法对阿丽说出真相:阿丽是一个独立又细腻的人,我怕她从此以后再也不点早餐。
个月没有下雨。
我想过放弃送餐,想过再也不见阿丽,但我留了下来:那一刻,我只想证明自己做早餐伊始的动机是多么单纯而美好。
与想象中的浪漫文学不同,阿丽一直都没有看懂头套里的我。十三天后,我卸下了自己对阿丽的全部幻想。回首再看,虽略有惋惜,我却意识到一切都合情合理。这种感觉就好比隔着橱窗欣赏自己喜欢的海报,画面虽然绚丽,却不过是现实在脑海中的虚构影像,况且自己也永远无法得到;又好比在大海中泛一叶扁舟想要寻找世界的彼岸,每天都在祈祷与期待,却永远无法意识到自己在与现实背道而驰。
我将这短小精悍的十三天拆分成无我、自我与失我三个阶段。
日子一天天过去,虽交往不多,我却莫名其妙地爱上了阿丽。我含蓄内敛,思考很久也没有勇气将此对阿丽说出口。我选择在每天送给阿丽的早餐里多放上几个煎蛋,幻想有一天她可以明白我一直在用这种不可能的方式表达我脑海中与她无限可能的一腔真诚。
于我而言,做好早餐是以正能量回报世界的无私方式。做早餐时,顾客是上帝,因此我将此阶段划分为“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