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就算什么都听不到,只要把双手放在地上,同样能感受到音频所带来的振动。”

五年前第一次尝试音频疗治的林佩玲(44岁)原本在唱片公司从事行销工作,生活节奏快且压力大,她出于好奇参与音频疗治,结果达到前所未有的放松状态,并且深刻体验到内在平静,“整个人好像‘解脱’了,顿时卸下所有害怕和担忧。”

受访音疗师强调,音频疗治的特色之一是受众群广,老少咸宜,孩童只要坐得定也能参与,行动不便者亦可。

正因为体验如此深刻难忘,林佩玲除了定期参与音频疗治(每个月至少两三次),还报名上课,考取了铜锣和宝石钵的音频疗治证书。喜欢收集不同乐器的她,还跟全球寥寥可数的疗治竖琴(therapy harp)导师远距离上课,并成为本地首个选用疗治竖琴的音频疗治导师。

阿兹米认为冥想和音频疗治都有助于全方位养生,他从2017年开始提供音频疗治,并在英国音频疗愈学会的墨尔本分校考取了第一级证书,目前在攻读音频疗愈文凭(diploma)。

受众群广,但不是人人都适合

“最重要是保持开放心态,比较能够和音频产生共鸣。把这段时间定为自我照顾的时间,摄取充足水分,身穿舒服轻薄的衣服,并且除去可能让你分心的东西如手机或其他数码器材,然后自然‘吸收’音频,不用分析自己听到什么,或强迫自己清空脑袋,让音频自然‘流过’自己就可以了。”

用身体感受音频能量

她说:“音频疗治透过声音的力量,让身心灵恢复平衡状态,从而促进身心复原与健康。各种音频疗治的工具如宝石钵、铜锣、鼓和手铃等会发出特定的震动频率,影响人体,从而达到宁心安神和放松身心之效。”

这是铜锣浴(gong bath),是音频疗治(sound healing,又称声音疗法)的一种。导师除了使用铜锣,亦可选用金属制成的颂钵(singing bowl),或以水晶和各种矿石烧制而成的宝石钵(alchemy singing bowl)。有些导师会同时使用辅助乐器,例如玻璃琴(euphone)、金属木琴(metallophone)、手摇音束(swinging chimes)和雨声棒(rain sticks)等。

音乐治疗顾名思义,则是以音乐和音乐元素(包括节奏、旋律等)为媒介,而且必须定下治疗目标(therapeutic goals),再通过音乐技巧和双方的默契及互信关系达到这些目标。

研究员认为音频疗治是成本较低,不用高科技也能进行的疗治方案,特别对从未参与类似疗法的族群,效益更大。

音频疗治的历史

音频疗治不限于传统医药领域。1920年代,德国医生Erwin Schliephake开始探索音频的疗愈功效,德国科学家Raimar Pohlman则着手研究超声波对于人体细胞的影响。

待导师用木棒轻轻敲起铜锣,乍听像单声但音调广阔和谐,一阵阵刚中带柔的共震音仿佛水波蔓延,久久不散,让人在声波中渐渐放松,进入似睡非睡的冥想状态,压力也在不知不觉间中得到缓解。

林佩玲提醒,音频疗治的效益因人而异,有些人的感受较深刻,影响体验的不只是音频疗治师的方法,还有个人当下的生理和情绪状态,以及压力水平。她建议不要抱有任何期待,以平常心参与最理想。

林佩玲指出,研究显示音频疗治有助降低心率和呼吸率,参与者只须躺下来,让自己沐浴在各种音波中,即可暂时从高压和高度焦虑的环境中得到喘息的时间和空间。“这是逃离现代生活压力的一个既简单又美丽的方法。”

林佩玲目前是全职音频疗治导师,她创办了Wenyogaheal,定期在纽顿地铁站附近的亲子教育与活动空间Mindful Space举办活动,也不时在户外空间如滨海湾花园提供音频疗治。

深刻体验内在平静

Azmi Samdjaga认为音频疗治是很直接、真实的一种体验,不用想太多,直接感受就可以了。(龙国雄摄)
张芮欣创办自己的音频疗治教室Sound of Mirai,她使用的工具包括铜锣、宝石钵和雨声棒。(龙国雄摄)

在阿兹米看来,古人早就透过语言表达出音频(sound)与身心健康的紧密联系。他举例:sound asleep即睡得香甜;sound mind指的是头脑清醒;safe and sound意即平安且毫无损伤。

定期在Delfi Orchard的COMO Shambhala Urban Escape举办音频疗治活动的导师Azmi Samdjaga(阿兹米,51岁)强调,我们并非只透过耳朵接收音频,音频是一种能量,可用身体感受。

关于音频疗治的功效有待更多深入的研究,但根据2016年发表的一项研究报告,音频疗治有助缓解紧张、疲劳、愤怒和抑郁等情绪,而且功效在首次接触这类疗法的群体中特别显著。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研究员安排62名男女(平均年龄49.7岁)体验西藏颂钵(Tibetan singing bowl)的音频疗治,结果发现有助减缓负面情绪和改善精神健康。

除了使用铜锣和宝石钵,张芮欣也以其他辅助器具如手摇音束和雨声棒,创造有助放松身心的音频体验。(龙国雄摄)

音频疗治影响大脑脑波

林佩玲喜欢收集不同乐器,除了较普遍的铜锣、颂钵和宝石钵,图中还可见玻璃琴、疗治竖琴和金属木琴等。(龙国雄摄)

林佩玲说,有人偕同年迈家长和年幼孩子报名参加,也有轮椅使用者,或脚受伤仍坚持每周接受音频疗治的人。此外,习惯接受音频疗治的外国游客,来新旅行时也会报名参加她的活动。不过,参与者大多数是从事高压行业如金融业的工作人士。

同样是五年前首次体验铜锣浴,并在三年前成为导师的张芮欣(39岁)坦言,她起初对音频疗治的功效半信半疑,但她注意到自己去的瑜伽教室,每次有铜锣冥想(gong meditation)课都会爆满;某天她发现还剩一个名额,便在好奇心驱使下报名。

音频疗治近几年渐渐冒起,为处于高压状态的都市人提供另一种减压选择。一些受惠者在亲身感受到疗效后深受吸引,考取证书成为音频疗治师。三名受访导师分享切身经验,并解析音频疗治的一些常见误区,希望更多人正确认识音频疗治,别在零体验的情况下否定它,但也不要把它当成万用药。

最近几年,音频疗治开始在本地流行起来,为经常处于高压状态的国人提供另一种减压选择。有些音频疗治活动会纳入瑜伽课,例如练习瑜伽后以音频疗治结束,有些则纯粹是音疗。

她把铜锣浴比喻为“音波按摩”,因为只要一个小时左右,就能让自己“下线”并且与外界“隔绝”,让身心更轻盈。“有这么一个说法,一小时的铜锣浴就像休息了好几个小时。”

音频疗治的历史久远,澳大利亚原住民早在4万年前就以尤加利木制成迪吉里杜管(didgeridoo),并在族人生病、骨折或拉伤肌肉时,吹奏迪吉里杜管促进康复。

他认为随着精神健康越来越受到关注和重视,诸如音频疗治的各种减压方法也引起更多人的兴趣。“我很庆幸自己认识到这种疗治方法,它是很直接很真实的一种感受,振动真的在发生,不用想太多,直接感受就可以了。”

从事行销工作的张芮欣创办自己的音频疗治教室Sound of Mirai,以业余性质开班。她以铜锣浴为例,解释音频疗治的原理:人体有超过70%由水组成,所以是很理想的声音导体。每敲一次铜锣,就会发出声音,身体细胞和器官随之感到强烈的共振,这是物理上的声频影响,有助缓解身心的紧张感。

张芮欣指出,音频治疗会直接影响大脑脑波。无论我们是清醒或睡着,大脑都会产生像电流脉搏一样,频率各异的脑波,包括(由慢到快):δ( 德尔塔,delta),西塔(θ,theta),α(阿尔法,alpha),贝塔(β,beta)和γ(伽玛,gamma)。进入深层睡眠时,大脑会产生德尔塔波;浅层睡眠、做梦时产生的是西塔波;醒过来后从事日常活动,必须解决问题和做出判断时,大脑则会产生贝塔波。

当然也有例外。林佩玲提醒,如果体内装有心脏起搏器或其他医药器材,曾发生脑震荡,或患有癫痫症或其他影响耳朵和平衡的病症(例如耳鸣、内耳炎、美尼尔氏病)的人,不宜接受音频疗治。“若有任何疑问,一定要在参与疗治前,先咨询医生、心理医生或治疗师。”

张芮欣说:“贝塔波会‘耗费’大量精力,所以在休息不足时会感觉疲惫。有研究显示铜锣浴能让大脑更快地从贝塔波转换为西塔波,这是身体开始放松并释放压力的状态。”

张芮欣回忆当时的情形:在远离繁忙街道的教室里,柔和的灯光与焚香的香气相辅相成,参与者在导师的指导下完成呼吸练习再躺下。“我很快进入深度放松的状态,触发一些隐蔽的情绪和回忆,但我因此想通了,还流下眼泪,结束音频疗治后感觉到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身心轻盈。”

拖着疲累的身躯走进干净明亮的瑜伽教室,你可以直接平躺在瑜伽垫上,如果有吊床也可窝进去,闭上眼,接下来的45分钟至一个小时,什么都不必做,亦无须提醒自己什么都不想,或有意识地放空。

音频疗治和音乐治疗(music therapy)无论本质或受众都不尽相同。

他说:“有些人认为音频疗治有宗教色彩,其实不然。任何宗教或文化族群都可以体验音频疗治的效益,音频可以跨越语言界限,纵观历史也会发现音频疗治在许多不同族群中都有记载。希望更多人能对音频疗治产生兴趣,至少尝试一次吧!闭上眼,放松自己,不用特别做什么,感受音频的振动即可。”

音频疗治vs音乐治疗

林佩玲解释,音频疗治选用的是会产生声音和波动的器具,例如锣和颂钵,其原理是以声音的振动影响人体,让失衡的部位回到理想的振动频率,所以接受疗治者不必专注于倾听或思考任何事情,保持心态开放,即可让紧绷的肌肉和情绪得到舒缓。

听力减退者又如何?林佩玲认为照样可以参与,而且摘下助听器,同样可受惠。

林佩玲说:“参与者只要躺着即可,无须具备运动能力,手脚不灵活也没关系。要是曾练习传统冥想或瑜伽,却觉得有难度,又想体验这些活动的效益,或许能从音频疗治中获益;例如习惯过度思考,或想法太多,无法透过传统方式练习冥想的人。比较之下,他们在音频浴中更容易‘放开’(let 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