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美玲说:“OFFCUT基本上是一种乐观展望,让人们不再为印刷行业堆积废纸而感到沮丧。与其就这样接受废纸是印刷过程中的绝对后果,不如主动试验并从中发掘机会。事实上,纸张升级再造的概念,让我们得以发掘新的商机,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从原本的纯生产者,跃升成为创意制造者。我希望能借此启发制造业自我挑战,印刷公司除了印刷还可以有其他作为,还有第二个春天。”

魏友敏透露,她为名牌纸袋升级再造的概念很受欢迎,除了吸引媒体采访,也收到很多询问,一些客户甚至要求将他们自己的纸袋改造成新款式的包包。为了确保经她手升级再造的包包或购物袋好看实用,魏友敏起初花了不少时间改进最初改造出来的包包。她天天拿来用,使尽全力把包包给磨损,确保包包够结实,之后才卖给顾客。

升级再造花心思

将名牌购物纸袋升级改造成手提袋的Remake3RSG创办人魏友敏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她一直都有收集纸袋的习惯,也跟其他人分享自己的收藏,她觉得升级改造的过程很有趣。除了纸袋,她也会用其他的废纸和纸皮,使再生购物袋更加结实与耐用。3R是Reuse、Remake、Redefine的意思,有把购物袋升级改造成一个独特又耐用的“新”产品的含义。她说:“包装废弃在现代社会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可是我们可以再生包装,继续在日常生活中使用。”

再造新品牌

魏友敏给名牌纸袋升级再造的过程相当繁复,除了自己的收藏之外,她还会从网上买卖平台Carousell购买纸袋,也会向当空姐的朋友回收。“我也跟一家海外的生产公司有合作关系,向他们订制一些皮革附加件。这些附加件运过来新加坡要两三个星期的时间,之后我会将这些材料与购物袋结合包装好,也会用彩色手柄、袋底和其他配件来装饰。”

生产纸张的过程虽然相当环保,但纸张的升级再造并非直接了当的事。黄永强认为,其中一个挑战是如何让他人明白,环保的重要性,远胜过我们个人的便利和生活习惯,而事实上是,我们不需为了环保而放弃个人便利,两样都能同时拥有。

积极提倡环境保护和可持续性发展的社会企业Terra SG,自2016年起,与学校、社会、商业及政府部门共同举办了不少教育性活动,包括升级改造活动,并共同建造绿色空间。Terra SG企划与发展总监黄永强(38岁)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透露,他们至今最成功的活动是与明治(Meiji)品牌合作,以减轻新加坡饮料包装废弃问题为目标的逆向物流纸张升级改造活动。

升级再造 商业化

由于原本的购物纸袋都有品牌,魏友敏不能把自己的牌子放在再生购物袋上,否则会侵犯版权。所以她只能在社交媒体做小生意,但更重要的是,这能让她的顾客对环保和升级改造更有体会。

升级再造(Upcycling)又称创新重用,就是利用创意和心思,改造副产品或废弃物品,给这些材料赋予新生。这个概念一点都不新,许多行业特别是时尚业早已积极提倡。值得注意的是,在有最多废弃和剩余品的纸张相关行业,升级再造的概念却姗姗来迟。

再生的肯定与奖励

郑美玲说,印刷过程中大量的纸张浪费是长久以来的事,过去她一般上会将剩余的纸张送到再循环(Recycling)公司去回收再利用,或送到一些机构如教会学校,以及社区机构,作为他们的假期活动用品,要不然她也曾试过将剩余的纸张做草稿纸自己用或送给客户,这是最初的再使用。“去年阻断措施期间,我们不断思考除了再循环还能怎么将剩余的纸张升级再造,结果用了这个概念,让自家设计师给剩余的纸张一次美丽的重生,将剩余纸张用来创制各种文具,并创设全新的品牌,这在本地印刷业相信是首创。”

“顾客把购物袋让给我升级再造,我给他们打折扣。这样的买卖方式也能鼓励他人更环保,不浪费一个只用了一两次的购物纸袋。我希望能通过社交平台,把再循环和环保意识传达给更多人。”

有超过20年历史以分色起家的本地印刷公司Allegro Print去年疫情暴发初期,生意量大减,公司的印刷业务完全停顿了两个月,这让公司创办人之一郑美玲(51岁)有时间重新思考整个印刷业务的运作,决定在公司原本的商业印刷、墙纸印刷,以及线上印刷这三大块之外,再增添一块全新的升级再造文具品牌OFFCUT,以便填补疫情期间出现的业务缺口。

材料要再循环,一般得由再循环公司回收,再用机器分解或改变材质结构,才能制成新产品,过程并非直接了当,也花费不少资源,而且并非所有物品都能再循环。比较之下,升级再造所需的资源较少,材质一般来说也不必分解,唯一需要的是花心思,再造新品。

郑美玲指出,以印刷公司而言,纸张升级再造的一大挑战在于,得为再造产品重新设置整个生产线,并腾出空间处理可用的剩余纸张,设计师也得花时间构思,可以从中设计生产出怎样的再生物品。

魏友敏是在2020年底开始对名牌购物袋研究,也产生了兴趣,想把这些购物纸袋升级改造成有新生命的手提袋。她说:“我希望能将纸产品升级再造的热情传达给更多人。我有举办过工作坊,教导有兴趣的人如何像我这样改造购物袋,今年7月也跟一个名叫Cats的自助绘画工作室合作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把这桩生意当成正业,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做,所以还挺花时间的。”

OFFCUT给纸张的美丽重生让公司在今年分别赢得了新加坡和日本的“好设计大奖”,这在本地印刷界是前所未有的事,也肯定了郑美玲为公司定下的新方向是正确的。“获奖以后,我们突然觉得需要对自己在业界和社会提倡的文化和生活方式负责,因为创造物和废弃物的生产与产生过程是相互连接的。”

吴伟祯解释,由于整个再造过程有赖于原本印刷物品的多少和纸质,因此每次剩余纸张的再生结果都不一样,种种限制大大挑战了设计团队的快速创意思维,成为OFFCUT最精彩的生产过程。至今,吴伟祯和团队已经设计出便条簿、明信片、笔记本,以及书签等文具,也与其他品牌和企业合作,EOMM.co电子商务平台也代售OFFCUT产品,前景光明。

升级再造的教育

升级再造(Upcycling)非新的概念,在数码年代渐被忽视的纸张,其升级再造更有意义。

黄永强强调,Terra SG的目标是把大家团结起来,一起重新思考,为社会与环境实行和促进积极的变化。虽然印刷过程中的纸张浪费量大,但黄永强指出,造纸行业在今日其实是全球产业中最环保的行业之一。他举例说一棵45英尺高,8英寸直径的松树,就能生产出1万张纸,而所有木质产品经过生产过程后,依然有永久的碳储效能。此外,纸张、纸浆生产和印刷产业所排放出的温室气体,也是全球产业中最低之一。

与纸张相关的升级再造,不仅是缺乏商业利益的环保口号,一些脑筋动得快的更将纸张的升级再造商业化。

OFFCUT的年轻设计师吴伟祯(26岁)说,她和同事根据每个印刷项目留下的剩余纸张的质和量,构思再生物品的设计。她说:“所有为了印刷而购买的纸张,最后都会有大量剩余,但这些剩余纸张若存放太久会变色,我们也没有太多的储藏空间,所以将之升级再造最为理想。”

在物流产业任职的魏友敏将Remake3RSG当成兴趣和副业。她解释,因为疫情的防控措施,过去一年多都在家中工作,也因此多了些时间追求自己的嗜好。“最初,我并没有考虑过把名牌纸袋升级再造做成生意,是经过朋友的鼓励之后,才放上社交媒体销售。”

作为印刷公司旗下的新品牌,OFFCUT给原本已经处于夕阳状态的印刷业务新的生命和机会。郑美玲说,印刷业在数码和社交媒体年代一度近乎没落,以前公司有很多传单、抽奖券、海报,以及产品目录的印刷订单,但这些都逐一在数码化之下被淘汰。郑美玲透露,公司自六年前开始转向印刷艺术和创意产品,客源延伸至博物馆和独立出版商,印制品一般来说注重设计、质感,甚至是纸张的味道,不易被数码产品取代。但即便如此,这小众市场仍免不了在印刷过程中浪费不少剩余的纸张。

他说:“快速消费品(Fast Moving Consumer Goods,简称FMCG)是废弃物的最大来源之一,这些FMCG产品往往被包装成独立的小单元销售,更加着重包装,却也很快被消费掉,在快速消费之后,有更多废弃物。我们与明治的合作是,当明治把饮料产品运送到买家手上的时候,也同时将对方用剩的饮料纸盒包装回收,然后交给我们赋予第二生命,我们会将这些回收的饮料纸盒包装,运用在各种教育和互动活动里,让更多人对于环境危机、环保及升级改造运动有更深层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