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年,每个周末他们都带孩子到不同的地方玩乐,渐渐发现总是去散落在岛国各个角落的儿童游乐场,于是莫哈末在今年1月开始,将家人的周末出游,通过社交媒体记录下来,不仅让自己回顾,更可以与其他家长分享。
戴元丰起初以铅笔和钢笔作画,记录这座城市的动态,后来转为水彩画。“相比以相机按下快门就能瞬间捕捉景物,我更热衷于花两三个小时,慢慢一笔一划经营画作,以此叙述一个空间的故事,那能让我对那个空间有更长久的印象。”
插画和水彩画中的新加坡
相比一般社交媒体账号千篇一律的狮城景点照,以及越来越多的自然公园和铁道走廊的剖图,“新加坡废墟”和“新加坡游乐场”确实与众不同。
发掘新视野自身也获益
同样以摄影主题在社交媒体上探索新加坡的,是国大心理学系的博士研究生张乔康(27岁)。他的“新加坡建筑”(singaporebuildings)刚在6月设立,已经吸引不少眼球;内容都从仰拍全岛不同的高楼,从组屋到商场、工业大厦,提供不同的新加坡景观。
过去一年多,有更多国人重新发掘新加坡,各景点尽现社交媒体。若进一步分类,还是能通过不同主题,不同角度,从不同层面重新再看新加坡。
斯丹利说:“我们五年前就开始寻找新加坡的废墟,在新加坡,这些被遗忘的废墟留不了多久,在它们永久消失前,好好记录它们的存在。”
他说:“选择将插画在IG上发表,主要是社交媒体平台的正方形格式和创意功能,比较适合故事的叙述,也更容易与使用这个平台的朋友联系。另外,IG有方便的咨询和分享功能,更新一些活动或新作品的消息也更便利。”
玛利亚说:“探索儿童游乐场成了每个周末的出游节目,最大收获是发现,每个组屋区有至少两个儿童游乐场,每个公园有至少三个之外;也通过这些图片,发现新加坡游乐场设计的演变和进步,有时让人惊讶。”
斯丹利(22岁)和亚曼达(33岁)过去几年花不少时间在全岛各个隐蔽角落,寻找、拍摄被遗忘的新加坡,将我们不曾见过的废墟寸土,展现在他们的社交媒体账号“新加坡废墟”(abandonedsingapore)上。
同样是画,李欣立的新加坡故事则以插画方式在IG上展现,至今已有接近两万名追随者。
记录新加坡建筑的张乔康认为,新加坡不只是金沙、高级酒店,或滨海艺术中心。“通过捕捉多样化的建筑设计,比如政府组屋、邻里商场,以及工业大厦的多面性,能让我们发掘华丽面以外更朴实的新加坡。”
通过水彩画作记录新加坡,戴元丰获得的一大乐趣是,在意料不到的地点发现当中的美,以此记录永恒变幻的城市也很重要。他说:“即便是这么小的国家,只要生活慢行,会发现它依然有许多有待发掘和学习之处。”
在记录新加坡废墟的过程中,斯丹利对家园有了更多的发现。在一次的探索中,斯丹利发现岌巴山上,一座听闻已久的建筑后经几番查证,终于找到当年的屋主。“屋主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经常在屋内举办四五百人的大型宴会;目睹1983年的缆车坠落事件。不少人都听说,甚至探索过的岌巴山蓄水池,曾是殖民时代英军的泳池,后来则为这栋建筑供水。”
大多数的IG社交媒体以图片为主,戴元丰(31岁)和本地知名插画家李欣立(33岁)在IG中分别以水彩画(benedicttyh)和插画(xinli29288)记录新加坡的一景一物。
李欣立说,他在五六年前开始以新加坡作为插画内容。疫情暴发后,他经常骑脚踏车运动,有更多机会细看新加坡,也作不少以本地店屋为主题的画。
身为建筑设计师,戴元丰兴趣绘画,因繁重学业中断一阵,直到2014年毕业后才继续以IG日记般,开始以新加坡为主题的水彩画IG。
记录城市成长的不同方式
戴元丰的水彩画作以个人作为出发点,但也引起一些商家注意,甚至已有人要求将他的画作打印成明信片。
他说,设立“新加坡建筑”IG账号后,他把新加坡的街景看得更仔细,最兴奋的发现是,可持续性的建筑和项目不断在我们周围发生。“比如发现海洋金融中心和国大的设计与环境学系大楼,都装备能促进可持续发展的太阳能板、植物与水景。若不是为了给所拍的照片准备图说,不会知道这些。”
戴元丰说,他尽量在前往作画地点前先做功课,如通过谷歌地图、档案,甚至别人的博客。
戴元丰的IG吸引人,在于他总是将水彩画和现场实景同框,让人知道其IG上的水彩画都是现场作画。他会在作画地点附近逛逛,了解周围的空间感后,才决定画作主题。“我会在逛的时候,捡起一两个吸引我目光的元素,然后从中开始作画。”
曾在建筑公司当建筑师的李欣立,自2019年起全职当插画师,除了为不少商家画插画,他以新加坡为内容的插画也引起关注;他的几幅新加坡插画,今年配合国庆庆典,用在浮动舞台、地铁车厢和地铁站。
在社交媒体上剖图,对一些人来说纯粹只是分享。但对abandonedsingapore账号主人斯丹利,还多了记录的作用。他和账号另一主人亚曼达一直都对有别于传统、不同的古怪事物感到兴趣,包括在国外探索偏僻的路径,甚至打算日后可以将这些元素融入他们的远行旅程,与更多人分享。
游乐场看似并非很重要,玛利亚也有所发现,新加坡的儿童游乐场一般都有使用说明,一些甚至还有背景故事,以及打造这些游乐场的厂商名字。“我们还将游乐场的一些设计灵感搬回家,成为家居设计的部分。”
张乔康说,他是一次在地铁上整理手机照片时,发现里头有不少过去随手拍摄的大楼照片,觉得应该上载到社交媒体。“新加坡有太多漂亮的建筑物,这些建筑不单只在中央商业区,邻里组屋也不少,希望能从我的镜头和视角,将新加坡的建筑发展记录下来。”
在这个IG账号上的图片,很难让人将之与新加坡联想在一起,除了构图和角度专业之外,图片的内容比如废弃的船只,杂草丛生的破屋等,像灾难片场景,极具视觉震感力。
一向对建筑有兴趣的张乔康,之前在国外旅游时经常拍摄建筑物,捕捉每个国家的建筑特色。“我也到过一些较落后的地方,如印度尼西亚的勿里洞,看了当地不完善的基础设施,再看看新加坡,让我更感激能在这国家生长。”
除了废墟, 从不同年代儿童游乐场的设计看新加坡,也是比较另类的角度。“新加坡游乐场”(Playgrounds.of.Singapore)的IG账号主人玛利亚(Siti Maria Rahim,35岁)和莫哈末(Salman Mohamad Said,35岁)是四个孩子的父母,孩子都在六岁以下。
戴元丰说:“爱上都市绘画对我影响很大,那是通过现场的直接观察,对周遭环境、居住之处,以及旅游的一种叙述方式。我曾留学多年,对于新加坡的景物特别珍惜,回国后就迫不及待,要发掘更多的家园故事;以绘画的方式做这件事,是意外的收获。”
Playgrounds.of.Singapore的玛利亚说,这个年代的大人,小时候玩过的游乐场都逐渐消失,所以将这些成长故事记录下来有特殊意义。
因为探索废墟具敏感性,只愿以洋名受访的斯丹利说,这个社交媒体账号源自他们想记录新加坡鲜为人知的隐蔽面,三年前就设立,与疫情无关。他说:“从摄影的角度,我对典型的新加坡风景照,如金沙等城市景观有点厌倦,萌起记录新加坡另一面的想法。”
寻找这些所剩不多又隐蔽的废墟相当考功夫,地点偏僻、泥泞遍地是常态,斯丹利还得对照新旧地图,寻找这些建筑残留的痕迹;一些在废墟周围生长的植物,也能还原残留建筑的一些蛛丝马迹。他说:“比如当我们发现一个旧甘榜的枯井,会进一步去挖掘其历史。希望通过社交媒体让更多人知道,新加坡除了钢骨森林,还有有趣的地方,希望在不能远行的疫情年代,激发新加坡人对自身传承历史的兴趣。”
过去六年以插画记录新加坡各种美食、建筑与历史的李欣立说,像其他艺术工作者以不同媒介记录一座城市,插画对他不仅方便,也是自己创意的完好记录,那是他与自己生长的城市沟通的最舒适媒介。“我作画之前会做功课,若是数码作画,有机会的话会先到现场起草图,更多时候会到国家档案馆或国家图书馆等,翻看旧照或地图,除了了解插画地点的变迁,也看看会不会有一些可以融入画作的有趣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