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是明朝首都,德基的一条收藏线索是代表审美高峰的明式家具。南京作为中国南北交界处的城市,对整个长江文化、江南文化都有联系,宋代文明在此得到充分体现。德基馆藏的《金陵图》以宋代杨大章的画为蓝本。宋代代表性宋瓷也是收藏线索。

南京博物院特展展出小南山玉玦。(黄向京摄)

数码化是这个时代的艺术载体,除了艺术语言面貌,艺术家借此探讨什么内容让观众得到启迪,是艾琳所关注的。该馆公共展出数码艺术家雷菲克·安纳多尔(Refik Anadol)的《融化记忆》与《量子记忆概率》,前者用2亿张大自然的照片以人工智能(AI)生成,阅尽人间千花;后者是用脑电波输出的作品,赤裸裸地呈现思想运动的美感。该馆收藏Beeple的NFT数码艺术,计划明年夏天为他办个展。

2019年初在新加坡访过南京四方当代美术馆馆长陆寻,他在2005创设私人美术馆,新馆2013年11月2日对外开放,收藏来自30个国家的艺术家400余件作品,是南京代表性的当代美术馆。

中国南京可说是博物馆之城,除了国家等级博物馆,非国有的私人博物馆与当代美术馆也发展蓬勃。记者不久前受德基艺术博物馆之邀到南京,参观中国最古老国家级博物馆南京博物院,以及三座私人博物馆——位于德基广场的德基艺术博物馆,在金鹰世界大厦52层的金鹰美术馆和建在山中的四方当代美术馆。

德基艺术博物馆坐落于南京新街口的德基广场二期八楼,面积2200平米,是德基集团的非牟利艺术机构。德基广场是继北京SKP后,中国第二最赚钱(年营业额210亿元人民币,约40亿新元)的商场,周末人流量15万到22万。

3.四方当代美术馆:与建筑公园为邻

▲金鹰美术馆(G Museum)

2023年11月中旬,记者才有机会来到位于浦口区佛手湖畔的美术馆,距离南京市中心一小时车程,地点较偏,为老山国家森林公园环绕,景致迷人,可谓山中美术馆。到美术馆不仅可看当代艺术,还可参观名家建筑公园,一举两得,设计行程时记得多预留时间。

今年庆祝90周年的南博,正在举办两个大展。“玉润中华——中国玉器的万年史诗图卷”自11月7日开展(展至2024年1月),汇集中国40多家考古、文博单位的考古出土、传世馆藏600余件(组)顶级玉器艺术,历时两年多精心策划,奉出中国玉的极致盛宴,非常精彩,反应热烈。不收费的南博日均参观人次达1万5000,网上预约爆满。

美术馆由美国著名建筑师斯蒂文·霍尔设计,由平行的透视空间的“块”与黑色竹纹灌浇混凝土的花园围墙组成,轻盈地悬浮空中。该馆设计发掘散点透视,不同的空间层次,大片的薄雾和辽阔的水域,表现出中国古代绘画深邃交错的神秘感。

坐镇长江路上中山路的,是蔡元培1933年倡建的国立中央博物院,也就是南京博物院(简称南博)前身,乃中国第一座国家级博物馆。同一条路上也有崛起的私人博物馆,比如2017年开放,结合古文物与现当代艺术的德基艺术博物馆。

挑高13米的主展馆适合展示当代艺术,不过,太大型的装置作品进不了电梯。目前该馆展示金鹰美术馆创始人、馆长王宣懿的国内外当代艺术收藏,她曾说美术馆与南京城市氛围有关,也与本土当代土壤有连接。该馆将来会展示金鹰国际集团董事长王恒的古文物藏品。

南京博物院“玉润中华——中国玉器的万年史诗图卷”反应热烈。(黄向京摄)

一条长江路,半部金陵史。南京的长江路呈东西走向,西起中山路,东至汉府街,全长约1800米,是著名的民国文化街,也有知名的南京博物院、六朝博物馆、江苏省美术馆、江南织造博物馆、1912历史街区、毗卢寺等。

德基艺术博物馆展出雷菲克·安纳多尔的数码艺术。(博物馆提供)
南京博物院“玉润中华——中国玉器的万年史诗图卷”展出故宫博物馆馆藏的红山玉龙。(黄向京摄)
四方当代美术馆刚结束的“流光”群展展品之一。(黄向京摄)

大厦外观由法国建筑师何斐德(Frédéric Rolland)设计,美术馆由旭可建筑工作室的张旭设计,是金鹰国际集团创立的非牟利艺术机构,总面积1万2000平方米,有三栋塔楼和空中连廊,涵盖展场、城市艺术体验空间、书店、咖啡座和艺术商店等,由10人团队负责,旨在打造城市艺术客厅。该集团早在2011年建立艺术创作园区,通过减免租金方式支持艺术家创作,建立金鹰当代艺术空间与馆藏。

地址:南京市玄武区中山路18号德基广场二期8F

位于南京河西金鹰世界大厦高52层的金鹰美术馆是中国最高美术馆,自2020年9月25日开放后,吸引不少人登200米上空打卡,俯瞰南京市景。

南博同时推出“九十年春华秋实——南京博物院的珍藏”特展,以90年院史发展脉络为线,以40余万件藏品收藏史为纲,通过90组200余件珍贵文物,突出展示不同历史时期点滴形成的南博藏品的珍贵性、特色性和综合性。

四方当代美术馆对面是24位中外建筑名家作品公园。(黄向京摄)
四方当代美术馆馆藏韩国梁慧圭的百叶窗装置《俗世手记与无常日子》。(黄向京摄)

地址:南京市浦口区珍七路9号

德基艺术博物馆的“动静无尽:花卉静物三百年”特展,可见东西艺术碰撞。(博物馆提供)

艾琳说,前20年德基收藏中国古代与南京有关的艺术,比如佛教造像艺术,因为南京是千年佛都,梁五帝对佛教体系改革影响亚洲,南京有重要寺庙与高僧舍利,因此德基不收藏传佛教而收汉传文化佛教造像艺术。

奥拉弗·埃利亚松的装置艺术《可能性中的投影》,藏于四方当代美术馆。(黄向京摄)
德基艺术博物馆公共空间有奈良美智的橘屋装置。(黄向京摄)

德基的现当代艺术收藏专注于花卉主题,由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前策展人乔金·毕沙罗(Joachim Pissarro)博士策展的“动静无尽:花卉静物三百年”,印象派以来中外百位艺术大师百余件花卉经典之作登场,盛况空前。西方的莫奈、毕沙罗、塞尚、高更、毕加索、蒙德里安、马格里特、乔治娅·欧姬芙等,东方的常玉、潘玉良、吴大羽、吴冠中、赵无极、朱德群、黎谱等,以及当代的安迪·沃霍尔、大卫·霍克尼、杰夫·昆斯、村上隆、达明安·赫斯特等,让人大饱眼福!

画卷可谓南京版《清明上河图》,共绘有人物形象533个,动物90只,车马轿舆24余,店铺商贩40余,带出古代南京乡野景致,秦淮街市的喧嚣扰攘与各阶层社会生活。艾琳说,10年前已提出文物数码化的故宫博物院负责人说,金陵图数码化解决了让“孩子进入古画”的问题。

艾琳说:“南京有2500年历史,多次成为都城,具备强烈的文化号召力。很多重要艺术家在南京出生,或在南京取得重要成就。我们梳理的金陵朋友圈通过人物关系线索,反过来看这座城市。我们的收藏是以南京文化为支点,纵横在中国文化系统中去做选择。”

▲南京博物院(www.njmuseum.com

金鹰美术馆刚结束徐震个展“漂流点赞,街头抽表”。(美术馆提供)

地址:金鹰世界大厦A座52层  南京市建邺区应天大街888号

从四方当代美术馆二楼走廊可眺望老山森林。(黄向京摄)

还有由南京市博物馆、大报恩寺遗址等17座文博场馆汇聚的老城南博物馆集群聚落,以及以钟山风景区内14座文博场馆为主的钟山博物馆集群聚落,包括明孝陵博物馆、南京十朝历史文化陈列馆。

金鹰美术馆展示的现当代艺术馆藏。(黄向京摄)

特展从玉器到玉文化、玉文明发展脉络,体现出蕴藏山川灵秀,被切磋琢磨而盛德至善的玉器,如何成为最能契合中华文明五大突出特性的物质精华。展览既有小南山玉玦、凌家滩玉鹰、红山玉龙、良渚刻符璧、寺墩神人兽面纹玉琮、二里头牙璋、商代活环链玉神人饰、西周五璜联佩、东汉叠胜形玉座屏等稀珍,也有唐代玉梁金宝钿带、明十三陵嵌宝玉兔耳环、清代芙蓉石盖炉等“明星文物”。冰箱贴等文创商品热卖,咖啡座推出主题糕点。

德基艺术博物馆馆长、总策展人艾琳说,每逢周末,有约2万多人从商场流向博物馆,欣赏公共艺术(包括日本奈良美智的绿屋与橘屋装置、草间弥生的南瓜雕塑等),当中1000到3000人次购票(通票180元人民币)参观,支撑70多人团队的日常营运(不包括收藏)。

▲德基艺术博物馆(www.dejiart.com

南京博物院“玉润中华——中国玉器的万年史诗图卷”展出600余件(组)顶级玉器艺术,这是其中一件。(黄向京摄)

现当代艺术收藏专注花卉主题

商场博物馆让公众更方便、轻松地接触艺术,让看艺术在逛商场、吃个饭的生活场景中发生。艾琳说,有四到六成公众不以博物馆为目的地,偶然发现晚上还开放的博物馆。德基邀请国际知名建筑师隈研吾设计南京仙林的分馆,计划2025年对外开放。新城区仙林是大学校区,也是高新科技产业区,等仙林商业街打开,博物馆作为周边配套出现更好。

金陵图数码艺术展引人“入画”

4.金鹰美术馆:到200米高空打卡

德基艺术博物馆的“动静无尽:花卉静物三百年”特展。(博物馆提供)

上到美术馆二楼,空中走廊尽头的阳台可遥望南京城市景观,近面15个国家24位中外知名建筑师,以重建平衡为主题,在40公顷土地上呈现的中国南京国际建筑艺术实践展——墨西哥的阿尔伯特·卡拉奇的水榭屋,芬兰马蒂和皮若·沙那克塞那豪的绿青铜舟泊别墅,王澍的三合宅,艾未未的六间宅,张永和的吊脚楼,日本矶崎新的会议中心,英国戴维·艾德加耶的光盒子,智利马休斯·克劳兹的睡莲,澳大利亚肖恩·葛德赛的竹影等。整个项目费时10年,仅剩几个尚未完工。

地址:南京市玄武区中山东路321号

德基将馆藏的清·冯宁《仿杨大章画〈宋院本金陵图〉》,费时四年筹备,以数码化呈现,在全长近110米、高3.6米的大屏幕上放大百倍,首创“人物入画,实时跟随”的互动观展。公众戴上手环,选择一个角色,走入画卷,向孩童问路,放天灯看烟火,有趣好玩。

记者惊喜地看到新加坡先驱画家刘抗和张荔英的兰花油画同台展出。展览的活泼叙事让静物花卉动了起来,艺术风格流变之外,更将它置入全球贸易中花卉品种与文明流通的语境,视角更广阔新颖。

艾琳已策划十余场展览,包括“50绝美——御宋”五大名窑珍品展、昱德堂藏扬州八怪精品展、“执管风韵”管峻书画精品展。她说:“现在的博物馆不再是闭门造车的老学究,也关心网络热度,但最终要起着引领文化发展的作用,而不是在潮流中去讨好观众。”

中国徐震的《运动场》等户外艺术永久展出,构成美术馆设计元素。上个月刚结束的“流光”群展,以光的多元感知为出发点,汇聚26位/组中外艺术家的40件作品,配合参展艺术家、建筑师韩笃一的空间设计,从眼中之光、荧幕之光、空间之光、时间之光四维度切入,可看性高。四方馆藏英国Universal Everything工作室的数码艺术《变形——一个永恒变化的独行者》,韩国梁慧圭的百叶窗装置《俗世手记与无常日子》,奥拉弗·埃利亚松的《可能性中的投影》,蒲英玮的《现代建筑:思想栖居》等展示。总策展人陆寻说过,每个展览都是有话要说。

2.德基艺术博物馆:建立金陵艺术收藏 

10年前,德基跨界到现当代收藏领域。艾琳说:“所有私人收藏者都明白自己是暂时的保存者,如果有博物馆方式与专业团队、系统性研究,不仅可以保存藏品,还可让更多人通过古老文明获得新思想的启迪。我们希望每个来到南京参观每个馆的人,都知道你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我们希望呈现这座城市当下的思考与对未来的展望,展示更全球化艺术,让东西融合的艺术互相碰撞。”

1.南京博物院:两大展庆创馆90周年

南京四方当代美术馆由美国著名建筑师斯蒂文·霍尔设计。(黄向京摄)

记者参观时,该馆与香格纳画廊联办徐震®个展“漂流点赞,街头抽表”,展出徐震最新创作的“激情”系列绘画和装置作品《基地》(2023)、《天下》和《金属的语言》系列。激情系列绘画探索了社交媒体时代的数据化现实,徐震遵循社交媒体界面的使用逻辑和视觉习惯,使用油画材料,在三种颜色限制中表述社媒的全面情绪。该馆办过“星象魔法”“万籁·中国声景设计展”“永恒与多变:余友涵个人回顾展”等。

以南京文化为支点

德基艺术博物馆馆长艾琳认为,博物馆可让更多人通过古老文明获得新思想的启迪。(博物馆提供)
荷兰画家蒙德里安少见的菊画。(黄向京摄)

根据Larry’s List 2023年度私人博物馆统计,49%的博物馆藏品在500件以下。德基集团(收藏号:昱德堂)费时近30年收藏逾万件,有系统性建立金陵(南京)地域特色的艺术,古代玉器、陶瓷、书画、佛教造像、家具等占七八成。

德基艺术博物馆馆长艾琳接受《联合早报》专访时说,过去20年,中国经济繁荣发展,国有博物馆免费开放,民众养成到一座城市看博物馆的习惯。对中国藏家来说,这也是快速学习的20年,从最初“买名字”(指买名家作品)收藏,发展到这五年更清醒冷静地考虑收藏定位,以及美术馆的存活问题。私人博物馆在上海名气大,因为上海人是很好的推销人,南京藏家多是实业家,相对低调做事,默默建馆。

新加坡先驱画家刘抗的兰花油画在德基艺术博物馆花卉展展出。(黄向京摄)

延伸阅读

▲四方当代美术馆(sifang.art

金鹰美术馆内有咖啡座、书店和艺术商店等。(黄向京摄)

一座城市的博物馆,彰显城市的文化品位与素养。有900多万人口的中国南京可说是博物馆之城,已有65座备案博物馆,其中国家等级博物馆15座,在江苏位列第一。非国有博物馆基于民间企业与私人收藏文物、书画、现当代艺术等主题,势头正劲。

费时四年筹备的德基艺术博物馆金陵图数码艺术展制作细节。(博物馆提供)

艾琳透露,德基还在收藏1970年以后出生的艺术家对花卉的新诠释,并已开始收藏另一个主题——黑色在艺术史的意义,从叛逆的颜色到宇宙黑洞,人类追求光明等,超脱人类与地球的关系,希望能在仙林新分馆开张时推出。

德基艺术博物馆的金陵图数码艺术展。(博物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