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剧《白兔记》原本就只有三场戏,这次的演出浓缩成两场,去掉最后“磨房会”的团圆场面,但因情节已基本交代明白,也完全没有缺失感。
《白》是新中合演班底,本地女老生陈巧莲个人风格鲜明,把刘的矛盾心理刻画入微;中国来的两位资深青衣,细数为人生母、养母的艰辛,更是游刃有余;小生黄琳琳扮相清秀,表演层次分明。《追》中的演员大部分没有戏曲功底,但剧本正好适合这个特点。唯独戏曲出身的新赛凤花旦魏丽芬重出江湖,为全戏增色不少,产子和井边会唱段虽短,但令人动容。
编导吴文德钟爱传统艺术,之前的几部作品如《咏蟹花》、“南柯梦”系列都能看出他对经典的崇敬。他擅长在融入华族精髓的同时,唤起当代尤其是新辈观众的共鸣并启发思考。不同以往的作品,《追》让洋派/现代与传统的碰撞直接呈现在台上。
所谓“白兔”,在传统戏曲舞台上通常并不出场。这次潮剧《白》中,刘咬脐的箭直接射向台侧,追兔通过眼神和手势来体现。白兔的神秘出现引出母子十数载后的相会。与其说白兔是故事的核心,还不若看作是符号,冥冥之中注定失散已久的亲人一朝团圆。这只白兔在《追》中成为了具象,由儿童扮演,但其实它被赋予了更深的符号含义——当代的新加坡人与传统文化之间也能(重新)相认、团圆吗?这恐怕也是编导希望每个公众心中能思考的问题。
兔年演兔,没有什么比这还应景的。同一周末,两场风格迥异的兔子戏同时上演,更是本地难得一见的艺坛幸事。一个是TOY肥料厂融合歌仔戏的舞台剧《追寻-白兔记》,另一个是南华潮剧社的传统戏曲《白兔记》。
戏剧冲突不再围绕李三娘展开,而是落在现代人对传统文化的不解和争议上。不谙华语的行政人员连角色名字都读错,国会议员相较于戏曲更注重社媒形象,幼教老师把握不准角色的身份;他们时而把投军联系到国民服役,时而又探讨刘知远的再娶是否是男人的通病。这些充满解构意味和本土风格的笑料散落在演出中,台下不时爆出笑声,从中或许也能听到与传统文化渐行渐远的一丝无奈。
《白兔记》是中国元代南戏作品,作者已失考,但多个剧种都有改编作品,而且久演不衰。刘知远投军后,李三娘面对兄嫂欺凌,无人助产,只得咬断脐带产下娇儿,名唤“咬脐”。眼看孩子要被兄嫂溺死,三娘托人将其偷送到军营,由刘与新娶妻子岳氏抚养。16年后,刘咬脐外出打猎时,因射中白兔而巧遇李三娘。最后,母子、夫妻得以相认。
演出开场便已是刘咬脐出猎,于井边遇到李三娘。三娘之前的悲惨遭遇全部通过口述补叙出来。不论是这场“井边会”,还是刘咬脐带回李三娘血书的“回书”,重点都在刻画人物,描摹心理:母子相见时的犹疑与猜测,知远得知发妻在世时的震惊与悔恨,咬脐和养母岳氏之间的误会与辩解——传统戏曲中的唱段也正擅长细腻地表现人物心情变化。
当代人与传统文化团圆?
《白》作为传统戏,舞台布景简洁,却也出新求变,首次营造出真实雪景。《追》的服装前半场以素色为主,戏装部分颜色艳丽,设计独特,不落传统戏窠臼,却又带传统戏神韵;舞台上的排演厅左右各一扇门,呼应出将入相的戏台设计,桌子也可放倒当作磨房场景,无论有意无意,都巧妙致敬了充满写意的华族传统戏曲舞台。
现在常见的白兔在古代却并不多见,因此才成祥瑞之兆。舞台同时出现两只“白兔”,平添惊喜,希望这片祥云瑞气笼罩本地华族文艺舞台,绽放更多光彩。
《追》则采用戏中戏的做法,让几个不同行业的人聚集在联络所排演歌仔戏《白兔记》。在排戏过程中,穿插了这个故事的起承转合,瓜田相害、知远分别、兄嫂恶毒、三娘产子、托付窦公等片段都结合表演、唱腔和叙述,一一展现。不仅增添了舞台的多元变化,也给剧中人更多空间展开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