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送 磨碎并飘走了
我所带走的,我所留下的,都不如我在一路上所发觉的重要 。
只不过别的鸟却从不
都无事可做
从五月唱到六月。
没有人看见他:
在这高大的山毛榉树林里
而我独自一人能听见:
——托马斯·克拉克《行之赞颂》
五月花蕊的浮渣。
翡翠色高挺的芦苇
他再也不曾回来。
抑或是五年前?
五月天的彩云
那是四年前吗?
记得那年,疫情还未暴发,和老伴曾在美芝路和哥罗福街交界处附近,按图索骥的找到另一座平凡无奇的小石桥,就架在梧槽河与加冷河的交界处附近。过桥后,沿着林荫小径走到那细沙绵延、椰影婆娑的河畔。河的对岸,曾是河滨公园主办赛龙舟的热闹河滩,河上刚好有几个划着独木舟的青少年,激扬呼啸而过,煞是好看。嗯,年少时候,谁没有梦,而梦本来就有如一条时光隧道,总是引人入胜,遐想翩跹。
神思片刻,再沿着河岸边继续走到斜坡上的红绿灯前。绿人亮起,越过了斑马线,就是那间最近才刚开幕的疗养院。庭院一隅,有一白柱绿瓦相衬的亭子,紧挨着崭新的高楼。再往前走,左前方有一条狭窄的石桥,过了桥,就可以走到波东巴西组屋区楼下的超市,买瓶矿泉水解解渴,然后转回头,沿着栽有美人蕉的河滨步道,慢慢走回家。
没人放在心上。
鸟和人
爬上天桥,下面是车流不辍的快速公路,岁月依旧喧嚣鲜活。走到天桥的另一头,朝下看,哦,下了梯级再左转沿着斜斜的步道走,就来到原本不必绕道的路桥下通道的另一端出口。想起过去,不论早晚,出来快步走走时,一钻入路桥下,就会感到头顶上轰隆而过的车流,如千军万马般撼动着通道里昏暗的光线,许多陈年往事霎时间浮上心头,那时的岁月,阴翳而平顺,静好不烦躁。嗯,时光隧道,永远是一首让人百读不厌的诗歌,所有的诠释和解读,都应该得到包容的倾听。
五月天依旧降临。
隔着河岸,远眺那曾主办过东南亚运动会和国庆庆典的国家体育场。迷人眼目的穹顶,依然静静演绎着人世间的物换星移。依稀记得应该是1970年代末,曾在旧时的国家体育馆近邻的嘉龙剧院里,看过赵丹主演的《林则徐》,戏中林则徐面见道光帝接受钦差大臣的重托,即是他影片里闪亮的开端和登场,也正是他踌躇满志的时刻,这和他最后被摘掉顶戴花翎的那场戏,又恰好遥相呼应,成了鲜明的对比。嗯,诗人菲利普·拉金(Philip Larkin)说过:“时间,是一把无情的斧子,在林中回声。”果真如此,所有的帝皇将相,即便曾有过彩云般的耀眼夺目,也会有没落退场的时刻吧?哦,这恰如爱德华·托马斯写的诗作《彩云》(Bright Clouds):
直到水鸟再次鸣叫,
霜降后的黄昏,风凉凉吹送,快速公路桥下的连接通道,依旧处于被封椌状态,翻新工程还在进行中。绵延的白色隔板,遮蔽内里的施工进程;外头的男男女女,不分老少,还有许多脚踏车骑士,大家处变不惊,从容不迫地绕道而行。左前方高速公路旁的行人、脚踏车共用高架天桥,当然也就扮演着更受到器重的重任。
如明亮的阳光洒落大地。
只有一湾
如果别的鸟鸣唱时;
即便许多人专注地听着。
他发出三串迷人音符,
远方,
就像交错的水湾刺刀,
遮荫了半个池塘。
轻柔得无法听见
记忆的最深处,仍有抹不去的一双童稚眼眸,迷离地瞅着一只翻飞跳跃的小鸟,它最终决定停在甘榜里家门前那棵波罗蜜树上。翡翠般的羽翼,橙棕色的腹肌,橘红色的小爪,吐出的清鸣,像是在讲述自己一天快乐的旅程。倏地,想起了英国诗人兼随笔作家菲利普·爱德华·托马斯(Philip Edward Thomas)的诗作《不知名的鸟》(The Unknown Bird),第一小节,他如此写:
那儿曾经有鸟儿歌唱,
落日余晖里,当然看不到喜欢清晨在河边架起三脚架的观鸟迷们,只有波纹浅浅的河水,映照着对岸华美亮丽的公寓。一排排像儿时记忆中令人欣羡的“立高玩具”,猜想那进场选购的人潮,比起狂蜂浪蝶,应该是不遑多让吧。山林仍然不语,野草就是不羁,河的对岸,不久之后,就会迎来一波又一波来自五湖四海的新住户,鸟语花香自会有一番新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