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以梁家三代人的命运反映新加坡的变化,从德仔送给梁炳宏的一件普通戏服,梁炳宏转送给孙儿剑秋,经历种种生活变迁,过后重新回到剑秋的戏服,诉说了历史的转折和环境的变迁。

梁家三代不同的命运

大约在七八年前,我在一个地铁站外遇见英培安,互相问候一番后,他提到正在写一部有关粤剧戏班的小说。我建议他去找粤剧伶人、乐师、班主等从业人士和八和会馆。

小说通过现实与回忆的交错叙事,展开梁家三代人不同的命运,从而描写新加坡从上世纪30年代至今的历史变迁,令读者阅读小说之后,不仅能领略到粤曲的优美,也能从中概括地了解新加坡的历史。

梁炳宏也喜爱演戏,但因怕吃苦而没有加入戏班。德仔成名后令梁炳宏耿耿于怀,于是把梦想寄托在长孙梁剑秋身上,培养他成戏迷,让他加入戏班,剑秋很快就在剧坛崭露头角走红。

“习惯哀痛,埋怨,遗忘”

从广东人的角度阅读小说,不得不佩服作者对粤曲粤剧的深入了解。他对上世纪30至60年代的著名粤曲演唱者如徐柳仙、小明星、白驹荣、薛觉先、红线女等以及他们所唱的曲目都很熟悉,演粤剧的身段功架也写得很有真实感。

梁家的第三代、梁炳宏的第二个孙儿建明受姑姑若兰的影响,为参与左翼运动而到中国。他被分配到华侨农场,文革时又因华侨背景而受批斗,只好申请到香港过着艰苦穷困的生活。

令人佩服的是作者花了不少时间去了解历史,他对历史事件的溯源,如日本南侵轰炸狮城,肃清大检证,日据时期的生活,1955年的福利事件,1963年的大逮捕行动等都写得很生动真实,年代和日期都相当准确。除了日本于1945年8月15日无条件投降的日子误写为8月18日,一点小错误。

小说中人物的对话采用了不少粤语方言,非常生动,也许对年轻读者来说有些困难,但作者在书末有粤语华语对照表,可解决方言的问题。《戏服》可说是英培安留下的宝贵的文化遗产。

读后才发现《戏服》并不是一般写粤剧戏班的小说,而是通过一件戏服追溯新加坡历史,同时诉说粤剧在新加坡的兴衰历史。

1966年若兰到香港,1973年获悉丈夫在森林里的整风运动中被划入叛徒而遭同志枪决了。她不相信丈夫是叛徒,她精神崩溃,最后走上自杀之路。

小说通过梁炳宏的回忆描写了1941年12月8日,日本飞机轰炸新加坡,梁炳宏携带妻儿逃难,肃清大检证的情况都写得很有真实感。1990年国庆前一个月战斗机开始演习,老人梁炳宏在客厅打盹,被战斗机的怒吼惊醒,他惊慌地指着天空喊:“飞机来了!飞机来了!”这个部分描写得绘声绘影,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真实写照。

但是60年代中粤剧在新加坡开始没落,剑秋在舞台上的锋芒只是昙花一现。后来他与妹妹如秀重逢时,只能在咖啡店收拾碗碟为生。

建明回返新加坡后,发现由前国家发展部长王永元发动建造,若兰姑姑参与劳动的独立桥和劳动公园都消失了,桥上的一对石狮子也不见了,这些往事他还记得很清楚,皇家山下的国家剧场也消失了。他很惊讶地问妹夫邵华对这些历史建筑的消失,人们有没有抗议。邵华回应:“我们不习惯抗议,习惯哀痛,埋怨,遗忘。”这番话表达了新加坡人对历史建筑的消失所持的心态。

三代人卷入大时代洪流

梁家的第二代,梁炳宏的女儿若兰念初中时,恰是反殖运动蓬勃发展的年代,她参加了反殖运动。1955年福利巴士工友罢工引发的动乱,英殖民政府四处逮捕参与罢工的左派人士。若兰逃过了追捕,但是在1963年2月的“冷藏行动”中被逮捕了,还被驱逐出境。她的丈夫则潜逃到马来亚森林里。

英培安巧妙地以一件很普通的戏服将历史的伤痕,粤剧粤曲的兴衰,一个普通人家的悲欢离合串联起来。小说让年长者重温过去的岁月,年轻人了解新加坡的历史,可说是一部文史兼备的著作。

《戏服》的另一个主角,梁炳宏的孙女如秀到外国深造,回来后有一份安稳高薪的工作,她到香港寻觅多年离散的二哥建明,得知若兰姑姑的遭遇,目睹二哥的状况,折射出被大时代洪流冲击的失败者。在新加坡与大哥剑秋重逢后,也目睹曾经红极一时的大哥的处境,在现代娱乐的冲击下,传统戏曲由盛而衰的厄运。

最近我到城市书房买了他的著作《戏服》 。阅读之后才发现《戏服》并不是一般写粤剧戏班的小说,而是通过一件戏服追溯新加坡历史,同时诉说粤剧在新加坡的兴衰历史。

主人公梁炳宏与同乡德仔15岁南来新加坡,当时粤剧很蓬勃,德仔获一位粤剧红伶的赏识收为徒弟。

读书之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