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野户隐的最后一天下大雪,和同行的朋友前往户隐神社,踩在及膝的白雪里,全身粘着如絮的雪花,身边围绕好友们的笑声。有几个时刻觉得这幅画面美得令人心疼,也许这辈子就这么一次和它相遇,于是牙一咬,脱下手套拿出手机将它拍下,成了这次假期最难忘的相片之一。

妈妈眼里最美风景

如今旅行,手机比大脑还信得过;与美景相遇,得先用手机捕捉吉光片羽,直到照片或视频妥妥收在手机后,才放心将它塞回口袋,好好用肉眼欣赏。

每座城市都有它让人惦记的事物,打开手机相簿便能窥知一二。在台北拍的多是食物和与年少时期朋友的照片;在高雄除了同爸妈合照,就是一些自童年便偶尔浮现脑海,至今模样依旧的城市角落;东京是近年多次造访的城市,只留了几张美食照。

想起自己在节目上常提醒听众不要总忙着拍照,更不要相信社媒上许多光鲜亮丽的假象,结果转过身看到匆忙拿手机拍照修图的自己,不禁哑然失笑。

直到摄影技术发明后,拍照成了人类记录感动最朴实的方式,我们都成了自己的艺术家。

但人类对收藏稍纵即逝的美,其实一直都有着近乎疯狂的偏执。

记忆里,我生命第一位摄影艺术家就是妈妈。

世界各地文化史的画作、文字……多是艺术家记录某个时刻的悸动,作品也无不沾惹艺术家的修饰,像是梵高《星空》里暗流涌动的夜云,张大千《桃源图》更是把他对梦境的触动结合至所见之山水。

妈妈手机里的相片不重视构图、灯光,更没有修图(也许还没学会),就是很单纯的人物和风景,以及照片背后的故事:和孩子聚餐,和孩子到法国旅游,和孩子庆生……

经营社媒的职业病是一旦拍到值得分享甚至炫耀的照片,上载前仍会忍不住用修图应用调整构图、亮度并润色,期待这些廉价的仿艺术照能赚点流量。

在还须花钱购买和冲洗底片的年代,妈妈总会在出游或大日子到相馆买几卷底片。每次拍照都是个仪式,要穿像样的衣服,在有纪念意义的地标或物件前撑着笑容,等她倒数三二一。有一回在公园玩,妈妈给溜滑梯的姐姐和我拍照,妈妈按下快门时姐姐已完美滑下滑梯,而我还卡在滑梯上,也不知哪来的一股气,我立马委屈地红了眼眶。

有了智能手机的妈妈,最先学会的功能也是拍照。有次翻看妈妈的相簿,发现妈妈不像我们爱拍食物和风景,她似乎还留着底片年代照片里非得要有人的坚持,每张照片都有人。她也不喜欢总会切掉半身的自拍方式,爱找路人帮忙拍照,甚至单独出门时也会交给陌生人手机为她拍照。

后来才明白,妈妈心里最惦记、眼里最美的风景,从来就不是风景,是不断成长和改变的我们。

倒是首次去的长野,适逢冬天大雪纷飞,白皑皑的雪覆盖山野,幽静落寞得令人神往,即使掏出手机的双手被冻得刺痛,还是忍不住拍上好几张。

到了用手机拍照的年代,人人都像西部牛仔,见到美景的下一秒立刻掏出手机,对准、聚焦、咔嚓!

用照片记录感动时刻

年初给自己放了两周的假,去了台北、高雄、长野和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