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说越南的十二生肖里面没有兔,今年之于他们,是猫年。不知道有多少百分比的华人渴望也有猫年?猫奴世纪,若能号称自己属猫,相信会更满足。至于猫意如何,那是另一回事了。不如意十常八九,尤其值此乱世,人与猫,以及兔,终究并非说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我养的兔子后来下场如何,忘记了,只记得很快便不见踪影,年幼的我一直怀疑兔仔被欠缺耐性的母亲送走了,也想象过它们被吃掉了;那年头的长辈文化是无所不吃,若是真,我亦不会过于惊讶。多年以后去到荷兰的阿姆斯特丹,下机后的第一顿晚餐,桌上放了一盘兔肉,我忽然想起昔时的家中兔仔,不忍动刀叉。
也许因为体型细小的关系吧,但亦因为它们的眼神特别纯良,似孩子般精灵可爱,望着你,像在求取关爱与怜顾,相比之下,猫咪的眼神多了几分傲慢。所以我们只会自甘为“猫奴”而很少听见有人自称“兔奴”。——我们跟兔类似是长幼关系,像大人对儿童,有着几分额外的温柔。
小时候养过兔仔,灰的白的,一对。从店里买回来,店主说是一公一母,喂它们饲料,盛在小碟里,看它们低着头吃得津津有味,或是心理作用,吃完后抬头看我,它们眼里尽是感恩和满足。偶尔也把饲料放在手掌里,让它们舐吃,皮肤一阵痕麻,被它们的口水沾湿,不觉其脏,只感到既暖又凉的温馨。长辈告诉我,兔子舐你的手表示它们快乐,又说,兔子很聪明,对世界充满好奇心,所以童真里的兔子经常扮演领路人的角色,拎着吊灯,戴着圆眼镜,带着迷惑的孩子往前探索,开拓生命的神秘历程。
其实多年以来一直以为兔子雌雄同体,因为读了《木兰词》说“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安能辨我是雄雌”,老师又解释得不清不楚,我遂有此误解。那年头没有网络,老师说对便对,说错便错;年代早已不一样,知识早已不必依靠老师取得,所以我们明白雄雌只是难辨而非无法分辨,公兔母兔,各有生理与心理,只不过需要花点时间察看,阴阳隐藏深密,仿佛在跟世界玩游戏,catch me if you can,非常符合它们的童真形象。
据说雌雄最易分辨是在发情季节,雌兔会向前俯身,翘起屁股,散发强烈的气味,唯恐雄兔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而雄兔会把力伸掌拍打地面,仿佛渴望用强劲的声音节拍向对方表明,老子浑身有劲,不会让你失望,给我吧,包卿满意,我们皆能尽欢。发情时不再对性别遮遮掩掩了,难怪洋话说“发情是最危险的状态”,看来,人和动物,都一样。
兔年到处见到兔像,而兔,似乎跟个“仔”字永远连在一起,在我城,一说起兔便是兔仔兔仔地叫得非常热烈,仿佛跟它特别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