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地铁系统每天有效运转看来很简单，其实不然。更新东西和南北两条较老地铁线的核心系统，足足花了11年，因为必须确保更新工程时不影响日常服务，等于说更新工程多数时间都只能在午夜地铁停止服务后才进行，因此工作人员必须争分夺秒，从半夜工作到天亮。

但故事到此还没结束。3月8日的新闻报道，陆路交通管理局宣布要从2026年起，展开另一轮提升工程，陆续翻修东西线、南北线和东北线上的290台电动扶梯。这些扶梯多数已使用超过20年。这项工程要耗时六年，预计2032年完成。翻修后的电动扶梯将配有新功能，例如双速功能，可以在繁忙和非繁忙时段调整运行速度。

这番话讲明一个我们可能会忽略的事实，就是：建设地铁不容易，耗资巨大，维修地铁系统也许更难，因为费用也是惊人的。从长远看，维修费用最终可能还会高出建造费用。任何基础设施要保持长久有效，就必须定期翻新，否则就如伦敦地铁，要想百年如新是绝不可能的。要定期维修和翻新，政府就必须有足够的财政预算。

新加坡第一条地铁线是在1987年通车，世界上第一条地下铁路伦敦地铁则是在1863年通车，当时用的还是蒸汽机火车头。新加坡地铁系统发展至今只有37年。若伦敦第一条地下铁道算得上是地铁始祖的话，伦敦地铁发展至今已有161年。

由此可见，更新不只是旧的换新的，也要进一步提升素质。这次的工程之所以由陆交局而非SMRT或新捷运执行，乃因政府分别在2016年和2018年通过新地铁融资框架购入SMRT和新捷运的营运资产，让它们能更专注于经营地铁服务和维修列车。如果政府财政能力不足，就无法实行这样的框架。

时任代交通部长徐芳达于去年10月25日到碧山车厂，出席核心工程完工仪式时说，这些更新工程是改善地铁系统可靠性的关键，是政府、公共交通业者和工会共同达致的目标和承诺。展望未来，地铁网络将继续扩展，不同部件也会老化，须要更新。更新工程的规模会更大也更复杂。我们对更新和维修地铁网络的承诺将越来越重要，以便为新加坡人提供安全、有效和可靠的通勤体验。

建一条地铁线很不容易，动辄数十亿元，还未全部完工的汤东线，2020年时估计全部工程费要250亿元。从2012年开始的南北和东西两线六项核心系统（轨枕、供电轨、信号系统、供电系统、轨道电路及新列车）更新耗时约11年，耗资则超过26亿元。

为什么？文化、社区及青年部长兼律政部第二部长唐振辉解释，本区域其他地区近年来已更新设施，兴建最先进的现代化室内场馆。为了加强竞争力，政府认为现在是建设一座世界级新室内场馆的好时机。看，提升体育设施，还考虑到竞争力的问题，并不全是因为现有设施都已老旧不堪。看看我国机场、海港等重大基础设施的不断翻新，也都有这方面的考量，即保持竞争优势。

除了地铁，其他公共基础设施如巴士、马路、桥梁、沟渠、机场、海港、医院，学校（从幼儿园到大学）等，都必须有这么一个维修、翻新和提升的过程。体育设施也不例外，政府日前就宣布，计划兴建一座新的世界顶级室内场馆，取代在1989年底开幕、至今已使用超过30年的新加坡室内体育馆。

许多地铁搭客或许都有碰上地铁站电动扶梯发生故障停止运作的经验，每个地铁站都有多台电动扶梯，只要其中之一发生故障，就会对搭客造成不便，因此，扶梯的维修和每座组屋电梯的维修一样重要。这类维修同样看起来简单，但要长远维持也是一大挑战。因为电动扶梯每天长时间操作，磨损速度也很快，时间一到，多好的技工也没办法，唯有更新。

今天，出行搭地铁已是众多国人生活的一部分，经验告诉我们，只要某条地铁线发生事故，马上就会导致很多人，尤其是工薪族的日程被打乱。在新加坡，公交业者的运营效率还是很不错的，每当有地铁服务中断，通常就会迅速出动巴士车队投入接驳服务；在伦敦，可没有这样的便利，地铁服务中断，搭客一般只能自己想办法，休想有什么巴士接驳。

所谓以小见大，从维修和翻新一些基础设施的困难，可以想见管理一个国家之不易。一家之主要维持一家生计已是不易，一个政府要维持一个国家的生计，更是千头万绪。举凡国防、教育、医疗、社会发展、公共卫生、环境、国家发展、劳工等等，若没有超凡的执政能力是不行的，没有充足财力也不行。财力来自发展经济，执政力来自治国人才，这些因素其实互为因果，缺一不可。缺财力就必须举债度日，缺人才则必出现庸人政府，这是许多国家面对的问题。新加坡属于少数特例，但要维持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前路漫漫，始终是个艰巨挑战，不能假定迄今为止的成功将会代代延续。

2016年，经营南北和东西线地铁的SMRT就不得不为两线42个站内的231台电动扶梯进行翻新。这也是地铁自1987年通车以来，最大规模的电动扶梯翻新项目，全部耗时六年，在2022年完工，期间因冠病暴发，工程受到一定的延误。这项工程共耗资4730万元。

其实，连有八成人口居住的组屋，也免不了要定期维修，因此，法律规定，每个市镇理事会都须维持一笔累积基金（sinking fund），作为各种周期性组屋维修用途，包括电梯的维修和更换等。但大家都知道，市镇会单靠居民每月所缴的杂费和服务费，根本不够维持，因此在进行主要维修工程时，还是需要政府的资助，如果政府财政状况欠佳，这方面也可能出问题。组屋的房契一般是99年，但我们已经看到，好些早期兴建的组屋，虽然房契未满，却都在选择性整体重建计划（SERS）下重建。这个计划不仅提升组屋质量，也为老旧的市镇注入新活力。这也是个永无休止的过程。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前国会议员）

所谓以小见大，从维修和翻新一些基础设施的困难，可以想见管理一个国家之不易。一家之主要维持一家生计已是不易，一个政府要维持一个国家的生计，更是千头万绪。没有超凡的执政能力是不行的，没有充足财力也不行。

伦敦地铁现在有11条线路，多数历史悠久，老旧自不在话下。新加坡地铁现有六条线，看起来都很新。但即便是如此新的地铁系统，也曾发生过好几次大故障，必须花大气力和大钱整修一番。最早的南北线和东西线列车车厢，也已在逐步换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