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本人在性情和能力上,也让体制内外的成员渐生议论。柔佛州王储近期受访时指出,安华的领导风格优柔寡断,需要高效的执行力和决断能力,以及有效能的团队。由于柔佛州苏丹即将出任国家元首,王储的言论反映了目前体制内精英高层的普遍看法,或有相当代表性。
安华曾在国际上享有伊斯兰民主派形象,执政后因路线保守,也在西方流失光环。马国历经多年民主运动,最终将安华推上领导台阶,但人们是否高估了他的治理和改革能力?
他在2022年大选和2023年六州选举中,由于在马来人选民中无法累积足够的政治底气,结果执政后左支右绌,不只疏离了对他期望深切的非马来人社会,社会也全无气象一新的转型感受。这种处境还波及政府言行措施,不时充满随机性,并无战略纵深的深思熟虑,例如突然指示全国学校支援巴勒斯坦、推动回教圣训教学,以及政府公文一律只用马来文,皆使社会产生质疑。
作者是马来西亚华社研究中心董事
马国社会经过政党轮替和疫情三年动荡,政经体制亟需疗愈和重新开机。然则过去一年,新政府并没有把主力放在社经转型的工程上,在战略上没有捉住特定的政策改革主轴,社会普遍感受不到转型气息。安华团队为迁就右派势力,反而在宗教和族群课题上,出现保守和后退行为,反致当初宣称的价值与愿景逐渐模糊。简而言之,就是整个国家没有因政党轮替而散发新时代的精神。
安华在学运中崛起,再以社运和愤青姿态步入政坛,自始以政治为念,在巫统权力圈内打滚。他年少得志,可是欠缺办事干练周密的历练,反而养成好发议论、崇尚高谈的性格。当他二次出狱后,亦性情有变,表现犹豫不前,患得患失,在野时治党不力,公正党内派系倾轧,已经招人诟病;执政后变本加厉,暴露出战略焦虑、转型意志不足的局限,甚至治理和用人能力也受怀疑。
持平而言,安华政府过去一年努力让国家走出政治阴霾,上台后对马国社会带来了三个正面影响。首先是维系政局稳定,减少政治波动的风险;二是让民主转型进程不至于中断,维持马国人对民主制度的信心;三是在疫情之后,试图恢复政府和社会的正常化运作。
安华固然在性格上充满反叛和革命情怀,但长期寄生在巫统体制内,他是不是一个驱动转型的改革派人物,开始引人疑惑。社会本来对政经改革期望甚高,但新政府对此的专注和驱动力道均有不足,在整顿吏治改善治理方面,也裹足不前。这种拖延和怠政的态度,没有新政权的锐气和魄力。时间并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安华现年76岁,本届政府任满即达80高龄,他完成首相夙愿,更须要留下重启新时代的政绩,时间并没有站在他这一边。未来四年,安华至少要有重建财政基础的财经改革,以及让下一代迎向人工智能的教育改革。但马国的根本问题是国民精神须要再造,否则社会思维和价值无法“再现代化”。此时此刻,不需要街头狂飙的政府领导人,反而期待有前瞻远见的转型团队。
社会本来对政经改革期望甚高,但新政府对此的专注和驱动力道均有不足,在整顿吏治改善治理方面,也裹足不前。这种拖延和怠政的态度,没有新政权的锐气和魄力,论诚意和气势甚至不如2018年马哈迪政府的第一年。若这种局面持续,政党轮替充其量只是促成了新政权,但没有试图打造新国家,旧有体制和结构基本不变。
马来西亚首相安华一年前凭改革转型的形象上台,如今执政刚满周年,但民调显示他的个人声望比一年前明显下跌,而且有六成民意认为,国家走在错误方向上。
目前安华政府掌握国会三分之二多数,未来四年没有大型选举,现政府可以保持稳定。可是,安华上台以来并未展现出励精图治、奋发有为的气象,反而锐意不足。如今政府掌握行政资源和国家机器,在野党掀起的伊斯兰绿潮也临届终点,如果不改变谨慎和保守作风,就会失去推动转型的历史窗口,也削弱中间选民的信心。
这种战略急躁和凌乱的现象,也反映在外交战线上。安华为争取中国和国内马来社群认同,分别在5G华为牌照和公开支持哈马斯的事件上,与美国关系起了变化。他过去以民主运动领袖之姿,向来是西方媒体和智库的宠儿,但任相后首次出席旧金山的亚太经合会议,却失去光芒和关注。一连串短线操作,开始使安华渐失昔日支持者的信任,更付上缺乏核心价值的代价。
他深受2018年希盟第一次执政失败的阴影笼罩,造成政治心理上的忐忑不安,开局后一直以求得稳定至上。其次,安华无法在马来人社会取得足够支持,影响他在马来人政治的正当性。最后一点是,安华虽然打出“烈火莫熄”的改革旗帜,但执政后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转型意志,反而受在野和右派势力挟持,暴露出机会主义的妥协性格。
安华固然在性格上充满反叛和革命情怀,但长期寄生在巫统体制内,他是不是一个驱动转型的改革派人物,开始引人疑惑。
安华在施政上谨慎有余,但开创不足,有三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