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获得博士学位后担任助理教授,最终毅然离开学术界,在一家全球咨询公司任职。他将这段为期两年多的求职之旅中所学到的经验与教训,浓缩成这本“实用指南”。
另一份不可思议,则来自于校方。其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态度耐人寻味,整件事情仅以一句“已不再受聘”来“结案”,语焉不详的口吻虽不属于空前绝后,但也让我再次确认了自身的直觉——金耀基毕竟太过理想主义了,真正的答案或许只能在《离开学术界:实用指南》里找到。
于是乎,我既能理解却又难以谅解一名大学教授,无法克服心魔而落入剽窃学生研究成果的境地。据报,这名教授在各地发表论著逾百篇,其中85篇是2010年加入南大后发表的。尽管不至于“上穷碧落下黄泉”,但研究毕竟不像在脸书上涂涂写写,能有如此巨大的学术能量,还能兼顾教学、琐碎的系务,相当不可思议。
据估计,在美国有93%的人文和社会科学专业的研究生无法获得终身职位,但许多人仍将之视为唯一的目标。这让我想起社会学家金耀基的《大学之理念》,谈的虽是40年前的学术界,与今日对照却也毫无扞格之处。
然而,我也遇过已通过考验的教师自此不事生产,甚至不再备课,上研讨课时全靠学生导读,尤有甚者,将导读报告充当自己在大学本科的教材。社会上存在着层层不平等的权力关系,象牙塔也不免俗,借势借端地将学生当成万年助理来差遣,并不罕见。
书中的建议涵盖甚广——从自我评估、建立人脉,到如何将所学转化成职场技能;甚至包括情感上的“开导”——褪去学者身份的挣扎、恐惧、羞耻与悲伤。是的,十年寒窗,好不容易拿到象牙塔的入门券,此时离开学术界,怎么算都是一笔难以割舍的沉没成本。
但万事都有底线。金耀基在论及“知识与德性”时写道,大学以“学术真诚”作为学者人格的标准,同时视抄袭、舞弊等“学术欺瞒”(academic dishonesty)为德性的大缺点,“曲学阿世是学界之贼,自不应立足于大学”。
金耀基不否认,着重研究与发表,具有提高学术水准的功能,但将之提升到最重要,甚至是唯一衡量的标准时,则有偏弊。最显著者,是压低了教学的重要性,尤其导致本科教学退居次要地位。
最近书市出了一本《离开学术界:实用指南》,我还没机会翻阅,先上网查看书介与书评,才确认了自身的直觉——曾在学术圈里蘸过酱油的人,很难不对这书名产生共鸣。
他指出,主要大学皆认为自身不应止于“传道、授业、解惑”,还肩负“发展知识”的任务。因此愈加重视研究,“发表或死亡”(publish or perish)遂成为教师升迁及实授与否的标准。此概念最早出现于1928年的一篇期刊文章。在现代大学体制历经数次“迭代”——从“村落”“市镇”,进而演化至“城市”规模的“综集大学”(multiversity)——各地学府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良莠不齐,大学排名应运而生,“发表或死亡”也成了当中最重要的评比标准。
(作者是《联合早报》高级多媒体编辑)
年轻学者拿到博士学位后,真正的挑战才开始——登上教席之际也开启“集点人生”——忙着在国际期刊发表论文,否则就无法在规定年限内累积足够“点数”,缘悭终身教职的铁饭碗。